傅晓娅越着急,安欣越故意言不及意。
她的手指掠过耳侧的碎发,看似潇洒地甩了下满头金黄色的短发:“晓娅妹妹,你说咱们姐俩好不容易聚一聚,干嘛总是提男人来扫兴呢。”
傅晓娅撒开揽着安欣腰肢的手,有些委屈又害羞地道:“安欣姐姐,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嘛,人家就是着急啦。”
安欣笑嘻嘻的,像个邻家大姐姐把傅晓娅拽过来,点着她的额头道:“傻丫头,追男人这种事,你越着急越会起反作用。”
傅晓娅含糊地点头。
想一想,似乎真是那样的。
每次她看见叶睿心切难当,像是在沙漠中匍匐好久的人骤然看到可以饮用的白开水,满眼满心都是喜悦。
可她越是热情,叶睿面上越是淡漠疏离,还真是起了反作用。
傅晓娅这是第一次那么用心地追一个男人,她没有经验,只得仰起头继续央求安欣:“好姐姐,你就快告诉我你的好法子吧。”
把手腕上的和田玉镯拽下来,她眸眼底部闪过一丝不舍,仍是咬着牙,把镯子套到了安欣手腕上。
金有价玉无价,这个镯子是傅晓娅十八岁生日,许曼笛送给她的,说是正宗的新疆上等和田玉。
安欣垂下眼帘,目光扫过腕上被傅晓娅强行戴上的手镯,微一摇头:“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样润泽厚重的玉色,触碰到肌肤,微微的凉意,安欣不用多看就知道,这个玉镯价值不菲。
傅晓娅装作不在意似的笑着:“安欣姐姐说这样的话可就见外了,咱们姐俩谁跟谁呢。”
安欣会意地点头,所谓拿人手短,她知道,傅晓娅这是想用一个上等质地的玉镯,换她一个好主意。
这样的买卖,看起来只赚不赔。
更何况,安欣心里的主意,是想借着傅晓娅,狠狠地整一整苏棠。
那个小贱人,蹦跶的越来越高了,听说她都已经开始能随意进出傅宅了,这令安欣又气又怕。
拐弯抹角地打听到傅晓娅和叶睿还有苏棠之间的纠葛后,一个损人不利己的主意,陡然间在安欣脑子里生成了。
她深抿着嘴角,把恶毒的笑容藏起来,然后掰着傅晓娅的肩膀,正欲对她讲所谓的好主意时,一个艳丽的女人突然出现在秋千正前方。
那女人穿着一袭水蓝色的短旗袍,盘扣小领压着她纤长的脖颈,刚覆到大腿的旗袍长度凸显出她两条长且性感的腿。
她穿着温婉貌似多情,脸上却挂着和打扮不相符的冷厉笑容:“吆,这不是傅家小姐吗,你怎么能到这种龌龊地方呢?”
她一双狭长的眼睛里簇着明显的怒火,骇得傅晓娅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体。
虽然心里不自觉地有了惧意,但傅晓娅嘴上硬撑着气场回道:“安欣姐姐邀请我来的地方,怎么会是龌龊地方呢,这位姐姐,请嘴巴干净点!”
那女人突然前仰后合地大笑不停。
笑了足够有五六分钟后,她指着安欣,破口开骂:“你个臭表子,死贱人,敢勾引我的男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安欣气得面红耳赤,猛地从秋千上蹦下来,指着那女人道:“六姐,你说我是表子,那你是什么啊?”
“好好的日子,何必自己骂自己呢?”安欣的气势虽然比那个女人弱一些,但嘴巴也是不饶人。
那女人随手从身后提起一个蓝色的塑料桶,连桶带盖抛到安欣身上,然后自己拍拍手扭着屁股走了。
那只塑料水桶落到安欣身上,立刻一股恶臭顷刻间弥漫四散。
傅晓娅紧捂着口鼻,转头看见安欣身上肮脏的秽物后,跳着脚大叫大嚷:“安欣姐姐,那个女人是谁,怎么这么恶毒啊?”
“她竟然朝你身上泼粪便,天呢,她还算人吗?安欣姐姐,我这就去把她追回来,也泼她一脸粪便!”
安欣面色苍白,恶臭的味道,再加上傅晓娅的大呼小叫,弄得她头昏脑重,她强打着精神:“晓娅妹妹,别乱嚷了。我去洗洗,你去对面假山旁的亭子里等我。”
安欣朝着回廊跑走的步伐,狼狈而仓皇,傅晓娅还在她身后大喊大叫:“安欣姐姐,你不打算泼回来?”
“就那样任凭别人欺负,也太憋屈了吧。要是我,我肯定直接往那女人头顶安个屎尿制造机!”
傅晓娅一直喊道没了安欣的踪影,她意识到自己站在一片恶臭中,顿时变了脸色,比安欣跑得更快。
跑了好几百米远,抬眼看到一座巨型假山后有个充满灵气的亭子,傅晓娅气喘吁吁的走进去坐下,感觉鼻翼里仍存留着刚才的臭味。
她蹭得站起身,想离开这里,可是想到安欣还没有说出的好主意,她又坐下来,耐着性子等安欣洗澡回来。
足足等了有一个多小时,安欣才有气无力地回来。
面色虚弱地坐到傅晓娅身边,她尽量挺直脊背,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晓娅妹妹,我这就和你仔细说我想的好主意。”
傅晓娅似乎闻到安欣身上,依旧残留着一股子恶臭味,她小心翼翼地朝一边挪了挪屁股:“安欣姐姐,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泼你一身啊?”
安欣神色一黯,在心里暗骂傅晓娅,她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刚才在花洒下,安欣把水流开到最大,足足冲了接近一个小时,用搓澡巾把身上搓出一道道红印子,费了三瓶沐浴乳,她才走出浴室。
鼻孔里刚溢上乳液的清香,傅晓娅一提粪便二字,安欣立刻有一种浑身上下又被浇满恶臭的错觉。
她恶狠狠地揉揉鼻梁,恨恨地道:“那女人是凯哥的小六。”
傅晓娅轻蔑地撇嘴:“原来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情人啊,还排行第六,前五都没打进去,牛逼什么。”
话刚说完,骤然想起那个孤独凯称呼安欣小七,傅晓娅顿时面色讪讪:“安欣姐姐,你别多想,我没有说你哈。”
“安欣姐姐,我说她上不得台面,并没有连你一起算进去。她算什么玩意啊,而你是安家大小姐,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孤独凯,应该只是因为爱情吧。”
“而其她做情人的女人,肯定都是为了钱,安欣姐姐,你和她们绝逼不是一个档次的。”
她越解释,安欣越生气。
什么为了爱情,她安大小姐才没有那么傻呢。
爱情算什么,不当吃不当喝,算个屁呀。
也就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傅家小姐傅晓娅,才有功夫因为爱情,天天苦恼时时闲贱!
心中恨得吃了傅晓娅,但面上安欣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她没有什么表情地开口:“我跟着凯哥,也不全是为了爱情。”
傅晓娅大吃一惊,难道安欣也是为了钱才给人当第七个情人?
这也太逊了吧,安氏企业大小姐为了钱当排不上号的情人,就算安振业无能为力管,那作为安欣的外祖梁家竟然也不管管?
唔,傅晓娅突然想起,梁岩代表梁家,已经登报公开和安欣解除了亲戚关系。
这么想来,傅晓娅忽得觉得,安欣比她还惨呀。
她虽然情场失意,但要傅家生意蒸蒸日上,她虽然不占公司股份,但钱这种东西,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不禁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安欣,傅晓娅安慰道:“安欣姐姐,你别难过。你要是真缺钱的话,和我说”
“我虽然拿不出上亿的金额,但几百万手里还是有的,几千万筹一筹也能拿得出来。”
傅晓娅同情的眼光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进安欣的身体里,她痛恨至深,傅晓娅有什么值得显摆炫耀的?
不就是因为她出生对了肚子,捻转一圈后,成为傅家女儿了嘛。
说到底,她不过也是个私生女呗了,而且,她还是个连自己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私生女!
却迫于计划,安欣强迫自己把这些冷嘲热讽吞回肚子里,她装出柔弱的模样:“我跟着凯哥,绝对不是因为钱。”
“虽然安氏比不过傅氏,但一点小钱,我还是不缺的。”
傅晓娅心急口快地问道:“不为钱,那安欣姐姐,你不会完全只为了爱情吧?这年头,这么真挚的感情,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呢。”
安欣点头又摇头:“我主要是为了能自保。”
傅晓娅听不明白了,安欣作为安家大小姐,出门进门身边都有保镖跟着,自保?她有什么可自保的?
傅晓娅脑子里蹦出港台小言的经典桥段:“安欣姐姐,你是不是肚子里怀了贫家帅哥的种,安叔叔和梁姨以死相逼让你打胎。”
“然后你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不得已跟着凯哥,以寻求保护,免得安伯伯强行把你带到医院堕胎?”
安欣刹那间有一种濒临崩溃的感觉。
她抬手摸摸傅晓娅的脑袋:“不发烧呀,晓娅妹妹,你没有烧迷糊,那就是看无聊的言情电视剧看多了吧?”
“哪来的贫家帅哥,我安欣是那么傻的人吗?晓娅妹妹,你真的是太天真,太可爱了!”
傅晓娅嘴角一抽,她正幻想地云里雾里,精彩十分时,安欣却告诉她,没这回事!
简直是——一盆冰块跌落到煮沸的火锅里,白费了脑细胞。
很失望地暗淡着眼眸,她拽住安欣的手腕:“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安欣姐姐,求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