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过来,当时惹到我的人是李嘉乐,但真正给我埋下反抗种子的人是张晗,因为他一直都在给我灌输一种思想,我的生活本不该这样,本可以过得更好。虽然我与他三观不对无法苟同,但这个想法却在我脑海里生根发芽。
也或许你们感觉,这样忽然产生的反抗意识不够强,像个一戳就破的气球,事后就会被我遗忘。
至少当时,我心里是很生气的,情绪有些暴躁,萌生出浓烈的反抗意识。
我觉得这样下去真的不行,我根本没办法在学校待,待下去也没意思,我要想办法反抗。但在这之前,我首先需要做好被开除的觉悟。
李嘉乐羞辱过我,又打了张晗的面子,满足好自己的虚荣心,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临走前还嚣张地瞪了张晗,却根本不看我一眼!
“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坐下吧。”张晗迅速恢复镇定,挥手招呼大家坐下继续吃饭,食堂又恢复了往日的嘈杂。
而我,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餐盒,坐回座位上。
因为米饭压得很实,即使饭盒掉在地上米饭也没有洒落,看着那样子,应该还能吃。
“行了,倒了吧,别吃了,大不了这顿饭我请你的!”张晗这时候已经站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张纸巾:“把脸擦擦吧,满脸都是菜油,真恶心!”
张晗短短两句话再次激起我心中的怒火,我猛地抬头喝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欺负我!”
这句话说的是李嘉乐,但同时也是在问张晗,毕竟张晗也曾这样欺侮过我。我对张晗没有发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他为什么,问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欺负我!喊完这句话我就与他对视着,希望他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想知道为什么!
张晗皱着眉头看着我,看了半天却很是不屑地一声哼笑:“你真想知道?”
我点头。
“那先把脸擦干净,看着太恶心了。”
我赶紧从他手里接过纸巾,在脸上胡乱一擦,又看着他,等他说。
“哎呀,还是不干净,脸上油乎乎的这么脏,我连下手都没地方下。”张晗说着,脸带微笑地又抽出一张纸,竟亲自动手帮我擦脸。
我被他反常的举动弄懵了,我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装模作样给别人看也不用这样吧?还有,不是要说我为什么总被欺负的问题吗?还有,他刚才那句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我脑袋里迅速冒出好多问题,但是只下一个瞬间就得到了解答。只见张晗微微移动身体,将我正面的视线挡住,然后抬手,清脆的巴掌毫无预兆地扇在我脸上!
“靠!你为什么打我?”怒火腾地又升起来,我瞪着张晗质问道。
却只见张晗一脸不屑的笑:“你看你看,我都无缘无故扇你了,你还跟我问为什么?”
“你要什么时候敢啥也不问,直接一巴掌扇过来,你就不会再问我这个问题。你现在敢扇么?”
“天底下的事情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去你妈的为什么!”
张晗要在别人面前保持他的风度,刚才挪动身体不是为了遮挡我的视线,而是为了遮挡别人的视线,后面这些话糙理不糙的真理也是轻声告诉我的,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但也就是那一巴掌,却让我满脑子都是想法,瞬间激烈地碰撞在一起,满脑子都只剩下一句话:去你妈的为什么!
这句话对我的影响很大,让我那个中午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以至于——
那些饭菜是不能吃了,我拿去要倒掉,偏偏这时候值班老师出现了:“这位同学,你的饭都没吃完呢,为什么浪费粮食?”
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就是一句:“去你妈的为什么!”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身边的同学们全都惊呆了。
面前的值班老师更是怒了,伸手就要摘我的校牌:“你哪个班的?浪费食物还辱骂老师,你是想被开除了!”
那时候我更是被自己吓愣了,下意识的行为被当时脑袋里的思想扰乱。我竟然一把拍开了值班老师的手,说话更是不经大脑:“还开除我?你才是不想干了呢!现在冒出来了?刚才食堂里有人打架的时候你去哪了?工作时间擅离职守,食堂里打起架来了都不知道!这些饭刚才被他们打得掉在地上了,已经不能吃了!我拿过来倒掉你还要抓我浪费粮食?咱们去找校长评评理,看看到底是开除谁!”
平心而论,我当时的做法很不对,毕竟人家是老师,尊师重道是咱们国家的传统美德。不过我当时也是无心之举,脑袋里乱乱的忽然就有了那么一个宣泄点,而且事情的发展证明,我当时的做法是正确的。
值班老师的表情分明有稍许惊慌,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则赶忙转身溜了,溜出好远才偷偷回头,只见值班老师也走了。
那一刻,我感觉我是真的懂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都欺负我了。
就是因为我问了太多的为什么,去你妈的为什么!
别说,这句话大声念出来,还真是带劲!
离开食堂,回到宿舍,一路上我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句话,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走在宿舍走廊,又迎面遇到了李嘉乐几人,或许就是那几句话的魔力,我心里对他的畏惧竟然淡了很多,就连愤怒都少了。
其实一切都不怪他,错的是我,是我问了太多的为什么。
我尽量坦然地向前走,李嘉乐几人相互间递了个眼色又来捉弄我,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刻意拦住我的路,不让我过去,还一个劲地说:“干嘛呢!好狗别挡道,让开!”
换了之前的我……不说你们也知道。
我只说那天,我停下脚步看着面前几个人:“你们就不能让开么?”
“呦?我们让开?我不是听错了吧,让我们让开?凭什么呀?”
李嘉乐问的是凭什么而不是为什么,但那一刻,我下意识地就回答了他一句:
“去你妈的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