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千坊因深居幽谷临江倚崖,远远看去如同是嵌进崖壁上的一般。
花千坊嵌在悬崖之上,出入却无任何道路,江湖传闻这寨中之人个个为武功绝顶之高手,所以这上与下进与出根本不需要路,因为他们能飞上去,在当地人眼中,花千坊中的人个个都是神仙大圣,出神入化那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在九折十拐的第七拐处,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渔村,小村正对着花千坊,在江对岸的半山荫处,也就十来户人家的样子,此刻家家茅屋顶上炊烟枭枭,看来是在做晚饭了,但唯独靠近村尾的一间小茅屋少了炊烟,晚归的渔民们看着村尾那座小屋少了炊烟,心里也不禁嘀咕开了:“今儿奇了怪了,小寒娃子为何还不做饭,莫非是未打回鱼来没换到米?唉,若真是这般,他家里的瞎婆婆怕是又要挨饿了”。
没有烟火的小茅屋前,一位年迈的瞎眼婆婆,倚靠在门槛边上,享受着今日的最后一抹阳光,她身旁的草丛之中,有一只大白兔正眯着眼,万分惬意地啃着青草,小院外面,一只小灰狗突然汪汪汪地叫了起来,显然是有陌生人进院了。
小灰狗还在不停吠叫,脚步声也停在了院子中间,瞎眼婆婆皱了皱眉头,对那小灰狗叫了一声:“萌萌,回来。”小灰狗听到叫声,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不情愿的低呜声,拖着尾巴蹲回可瞎眼婆婆身边。
瞎眼婆婆轻咳一声,对院中之人道:“这位官人远道而来,想必也是一路艰辛,且进屋里坐吧,老身眼瞎体迈,招呼不周之处,还望官人见谅。”
对方没有言语,只是哗哗哗地缓缓拔剑,小灰狗见那来客的剑缓缓拔出之时,突然又狂吠了两声之后,飞身一扑,向那来客扑咬过去。
来客身子一侧,避开了小狗的扑咬,手中长剑寒芒一闪,已然把瞎眼婆婆的脑袋给剁了下来,鲜血把旁边草丛中的白色兔子淋了个遍,看起来实在是触目惊心。
那小灰狗见来客杀死瞎婆婆,知晓来客的意图之后,哀嚎一声跳起来就往院外冲去,而来客见小狗逃走,心下一狠也不想放过,提剑拔身就刺将过去,势要把那小狗杀死。
那只小狗被剑风一甩,竟像一只球一般被抛起了几尺余高,正正撞到了院外渔夫李二的怀中,李二正是刚才那晚归的渔夫,适才回村时见村尾瞎婆婆家没有炊烟,心想定是瞎婆婆的孙子没有回来,于是回家提了半碗米前来给瞎婆婆煮粥喝。
这小狗一纵撞到他怀里,正撞得他惊慌失措之时,一柄冰凉的剑已刺破了他怀中的米袋,插进他心窝之中,李二瞪大了眼晴,他盯着眼前那个剑客,想说些什么话,但对方却不等他把话说出来,长剑凌空一扭,在绞碎他心脏的同时,也绞碎了那一袋米。
白花花的大米和殷红的血,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抛洒出一抺艳丽,剑客提着长剑追着小灰狗在小村里前窜后跳,遇男杀男,遇女杀女,逢老剁老,见少砍少,竟连那鸡鸭猪狗也不留一活口。
本来平静祥和的小渔村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那位冷血无情的剑客一人一剑横行在村中,在追杀那只小狗的同时也冷血的屠杀着村中的男女老少,不多时间,村中已是血流成河哭声遍起,剑客浑身染血毫不留情,当他把每一家都血洗一遍,杀尽村中最后一个人后,那只小灰狗也被他逼到江畔的悬崖边上。
人与狗,就这般静静对视着。
剑客提着滴血的剑,一步一步逼近了那只小狗,他与它道:“你是一只聪明的狗,但却生不逢时,死,才是你该有归宿。”
那只小狗在喉口里面呜咽着,似乎是在对剑客的言行作出抗议,它亲眼目睹了剑客的暴行,它心里清楚剑客就是一个魔鬼,它也明白剑客此时的目的就是要杀了它,它是一只聪明的小狗。
这只小灰狗只有一两个月大,它是它的小主人从路边拾回来的,小主人让它来陪伴着瞎婆婆,因为小主人每日要外出打渔,没空照料瞎婆婆,所以这只叫作萌萌的小土狗每日便成了瞎婆婆的伴。
萌萌有一个圆圆的头,双眼外长了一圈黑色的毛,小尾巴每天总是卷得高高的,那一身毛灰黄灰黄的,虽然年龄不大,却也长得肥嘟嘟的,无论是谁看到它,都有一种想要抚摸它,搂抱它的冲动,难怪,它会被叫作萌萌。
剑客又向小狗逼近了两步,而那小狗已被它逼到了悬崖边上,那悬崖之下便是滔滔大江,面对杀气腾腾的剑客,这只小狗却是出奇的镇定,它见剑客一步步向它逼来,它便昂起头向那剑客愤怒地吠叫了起来,似要提醒剑客莫要靠近。
剑客毒笑着,手中长剑当当一挺,直直向那小土狗头顶劈下,小土狗哀嚎一声,一纵跃下了悬崖,剑客扑到崖边看去,却见小狗如同流星,直直坠进了狂浪翻滚的追魂江中,随着波浪几个起伏,竟再看不见了。
身后传来了一句冷冷的话语:“阁下连只小狗都不放过,这是要屠得小渔村鸡犬不留吗?”
剑客猛然回头,却见身后不远处冷冷站着三人,剑客提剑道:“何人?为何要管我闲事?”
那三人中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人,他冷笑一声,抱拳与剑客道:“在下乃追魂江上的一只老鬼,人称江老鬼,而我身边这两位朋友乃是胖瘦二鬼也。”
“你们三只鬼不在鬼窝好好呆着,来这无名渔村凑何霉头。”剑客见那三人来者不善,而且又撞破了他杀人恶举,心中的愤怒之气自也不少,是也一开口便恶语逼问。
那江老鬼面不改色,淡然说到:“阁下莫要见怪,我等所来此地,乃是访问一位旧友而来,却不料刚入渔村就遇到阁下大开杀戒,争不知此地之人因何开罪于你,阁下非要如此残忍屠了他们全村?”
剑客脸孔之上毒光闪烁,他凌眉细细扫视了一遍对面三人,咬牙道:“三位既是前来访友,那便访罢,与我杀人何干,莫非在下刚才所杀之人中,有三位的朋友不成?”
那三人同时摇了摇头,江老鬼道:“没有。”
剑客说:“既然没有,那我便走也,还望列位朋友行个方便,莫与在下计较。”
说着提剑起身欲走,但对面三人却不约而同把他去路挡住了:“杀了这么多人,阁下想如此轻松脱身,怕是说不过去。”
剑客的手缓缓抚过沾血的剑刃,眼中射出两股阴毒的光,似要将对面三人烧着一般。
他道:“三位可是铁心管此闲事?”
对面三人相互对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冷笑起来。
为首那江老鬼道:“我等并非要管你之事,只是阁下手段实在残忍之至,眨眼间便屠了我朋友全村,待得改日遇见我朋友,老鬼不知如何与他交待。”
“如此难以交待,就让在下成全你,教你永世也遇不到你朋友了。”剑客毒目一束,直刺江老鬼脸孔。
江老鬼怒极而笑:“若提了阁下的头去,便也好交待了。”
那剑客眼中闪出紫光,哈哈厉笑起来,手中沾血寒剑迎风一挺:“想取我项上人头,得问我手中白.虎剑同不同意。”
“白.虎剑,哈哈哈哈,堂堂飞花坞白.虎堂雪堂主,也会干这杀人放火的勾当,实在教人汗颜啊!"那江老鬼听那剑客报出手中的剑名,心下不由的一惊。
这白.虎剑,乃是当年飞花坞白.虎堂堂主雪万踪的佩剑,如今眼前这剑客执此宝剑杀人,却全全失了飞花坞当年的侠义之风。
剑客说:“阁下不愧是见多识广之人,事情已过去快十年时间,我雪某人的名号还能记在你心里,实在教雪某人受宠若惊啊。”
江老鬼见对方大方承认,心道自己猜想果是不错,只是万万想不到,当年号称仁义之盟的飞花坞,如今却也沦落到杀人放火灭门屠戮的地步,若是那飞花公子当真还在世上,让他知晓自己的属下已变得如此残暴,不知他又能发出什么感慨。
江老鬼心中念想还未落定,眼前竟见紫光一闪,那剑客雪万踪竟已挺剑扑到身前,剑花一抖,手中长剑吐着紫色毫光,直向江老鬼胸口刺来。
这雪万踪剑势来得极快,江老鬼念未落定,他已引剑杀到胸前,幸老鬼早有防范,见对方一剑刺到之刻,身子迅速向后一抽,整个人似被大风刮起的一片枯叶,已然向后飞挪了半丈有余。
他口中道:“雪堂主好手段,若非在下步子快,胸前怕已被你捅了个大窟窿。”说话间移步换影,身子如鬼魅一般飘来飘去,转眼幻化出五六道人影来。
剑客握剑追着那江老鬼的人影飞刺而去,每招每势的转换竟也运转自如毫无破绽,江老鬼的人影幻化得快,剑客的剑招也刺得更快,一时间剑影人影分合交错,在这大江边上的小渔村中撕杀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