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近卫甲的统领,三皇子已经气得脸色发青,最后甩下一鞭,抽醒了一个正在打鼾的卫兵。
那人拨开手边的酒壶,晕乎乎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吓得跪地求饶。
其他几个人也相继醒来,一边伸懒腰一边还抱怨房间里太吵。这几个家伙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啊。芜姜扫了四周一眼,最后视线落到了桌子上的空酒壶和残羹剩饭上面。
他们连连磕头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再犯。
“哼,莫非是三哥管教太严,他们才出此下策去寻乐子。”芜姜又上前添了一把柴火。
三皇子也是精明的人:“我的人我自己会教训,不劳五弟费心。”
“三哥,话不能这么说,这皇宫内外大大小小,哪个人不得听父皇的。”他说着将桌上的一杯残酒倒在地上。
“你威胁我?”
“三哥说笑了,做弟弟的只是想提醒你,这件事若是传到父皇耳里,整个近卫甲恐怕都得换人了。”芜姜不慌不忙地说着,拍了拍兄长的肩膀。
在男人之后醒来的是一群茫然不知的女人,他们惊叫着抱成一团,从旁边拉来被子裹住身体。
芜浩烦躁地喝道:“还不把这些女人给我带下去。”
一阵慌乱和斥责之后,男人们又变成衣冠楚楚,公正难侵的皇城守卫。
“人哪,穿上衣服和脱下衣服,就是两个样。”芜姜顺手拿起手边的茶杯,但是想到刚才那一幕,就觉得胃中一阵翻滚,连茶都喝不下了。
“五弟,不是什么光彩,你就不要四处宣扬了。”姜浩好言好语地说道。
芜姜点点头:“我也不想让三哥为难,只不过还请三哥不要为难我才好。”
“这话怎么说,咱们可是好兄弟啊。”他一边笑着,一边搭上他的肩膀,对着他最嗤之以鼻的人好言卖脸。
“实不相瞒,你口中的刺客是我府上来的。”
话已至此,不用多说各自已心知肚明。
“五弟的意思,三哥明白,对于搜人这件事,有三哥在,五弟大可放心。”
“多谢。”两人举手碰杯,虽然各自都觉得反胃,但为了走完这虚假的形式,不得不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与三皇子告别,从房间里出来,外面清冷的夜风终于让他的鼻子彻底地摆脱那肮脏的气味。绵长的宫道黑漆漆得似走不到尽头,他漫步其中,心里像堵着什么东西。
他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一件事……
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凤宁宫的门口,他觉得他真的做错了一件事,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向母后请罪,武皇后的贴身宫女已经迎了上来。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已经知道您和三皇子的约定。”
果然宫中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皇后的眼线。
芜姜跟在宫女身后,跨进凤宁宫,武皇后坐在正中间,侧着脸,神色十分严厉。
“为什么这么做?”
“儿臣知错。”
“你可知为了布这局,母后我费了多少心思,近卫甲的人个个都不近女色,要不是我买通宫人在他们的饭菜里下药……多好的机会啊,差一点你就可以铲除掉最强劲的对手。”武皇后惋惜地说着。
“母后,芜浩一向得宠,父皇是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责难他的。”
“但是这样至少可以削弱你父皇对芜浩的信任。”武皇后深思熟虑道,“林家的势力渐渐坐大,于我们而言,情况实在不妙。”
“所以,您有意将殷小虎献给父皇,想利用那张脸分掉林贵妃的恩宠。”一直认错的芜姜昂起头,语气铿锵地问。
“住口,这是你跟母后说话应有的态度吗?出了一趟宫,回来怎么变得如此放肆,跟那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一样。”
芜姜无奈笑笑:“母后这是承认了,我记得,在半年之前,您还是恩怨不争,潜心礼佛的,就算林贵妃再嚣张跋扈,您也是温和从容以对,我还以为您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名利权位,那时候,我为您感到骄傲。”他的声音由激动变得艰涩。
“儿啊,你要理解母后的苦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你的父皇。”
“所以你把父皇往别的女人怀里推,作为妻子的您不觉得太没尊严了吗?”
“住口。”她一挥袖将桌子上的果盘扫落在地,“你竟然这么同你的母后讲话,太伤本宫的心了。”
“……儿臣知错。”芜姜低头,“只是儿臣实在不懂为什么您可以亲手把别的女人送到父皇的怀中,难道您不生气?”
“我生气又如何,从前我以为你父皇对林贵妃只是一时兴起,贪恋她的年轻貌美,这样的女子后宫中以后会有很多,所以我不着急,可是现在,林家的势力一步步崛起,我不能坐视不管,不能让他们威胁到武氏家族的地位。”
“我懂了,您对父皇的感情仍是输给了权位。”他半问半答的语气没有得到解释,他心中已经明了,沉默就是承认。
芜姜行礼告退,离开前又转身鞠躬道:“多谢母后教导。”
从这一刻起,他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再存有任何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