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林翱不是个好打发的角色——韦静深早就了解这个事实,所以对他的反应并不惊讶,而且,她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他,这绝对是从来都没有察觉过的勇敢。
窗外的月色依然朦胧如纱,韦静深摇下车窗,任由夜风挟带着一抹清冷吹进来,声音也显得冷静起来,“坦白说,你的技术很好,至少回忆起来都令人感到愉悦。可是,我总觉得做人应该有控制自己沉沦到何种程度的能力,比如说今天,我必须要跟你做个了断,谁也不能阻止我忠于这个决定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评价他的床上功夫这种话题,她就是能做到这么理直气壮,毫不羞怯。
“沉沦?”从刚才开始,汤林翱就已经暗暗升起了一股愠怒,现在却趋于怒不可遏,伸手狠狠压住方向盘,“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沉沦?我还以为是无与伦比的快乐与刺激。”一字一顿,通通从喉咙里逸出来,带着不愿被她看穿的骄傲与自负,殊不知,咬牙切齿的不甘已暴露一切。
这个时候继续激怒他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韦静深回过头来,温和地冲他眨眨眼睛,“快乐跟刺激……当然是有过!”耸耸肩膀大方承认,也大方转折,“但我发现自己并不算个纯粹的贱人,没办法同时应付两个人。所以,就先丢掉一个不能跟我结婚的好了。”
态度明确,她想要自己的婚姻,保有最起码的道德感——虽然,这理由听起来就有够单薄。
汤林翱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略带嘲弄地冲她说了句,“我今天有去竹尾找你,看到你跟未婚夫玩得很开心,绝对谈不上应付。”
无形中承认了这个让人倍感挫败的事实——没错,他今天早上起来之后,鬼使神差地把车子开到了竹尾,结果却看到她跟阮忌廉两个人在玩钓虾,虽然俩人距离并不近,也并没有时不时像情侣一样做出亲昵举动,但那名正言顺的画面,却让他很是不痛快。
韦静深虽然有些震惊汤林翱今天居然也去了竹尾这件事,转过念却感觉十分不屑,“所以呢?你看到我跟阮忌廉在一起之后妒火漫天,一路尾随,然后等到他离开之后找我出来……可是先生,这种戏份的角色代入好像有点不妥当吧!”顿了顿,她眉眼一挑,“除非,你爱上我了。”
“爱?你确定如果我说我爱你,跟你认为的爱是一个意思?”汤林翱觉得这个女人会把他跟这个字眼连在一起简直愚蠢到家,即便他自己也解释不了心里那种扭捏不爽还混合着期待与意犹未尽的情愫到底应该怎样归类,可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是那个字,爱。
他才不想让她有所误解——虽然这种误解本身有可能是她故意营造的烟雾弹。可是,既然一个女人处心积虑地想要从他身边逃离,继续纠缠除了让自己显得型格太低实在没什么意义,或者要玩就要玩得高端一点——让这个女的舔着脸回来找他,那样才更加有趣。
对,那就这样好了!……当然,更具体的游戏设定,他得好好想想。
心情比刚才却是好多了,他略带戏谑地看着她问,“韦静深,你会是那样的女人吗?甘心情愿做一个木偶般的阮太太,然后华丽空洞地过完乏味的一生。”
看他的表情,韦静深觉得这是汤林翱决定放过自己了,虽然隐隐觉察出一丝阴谋的气息,但她还是打算先松口气,便顺着他的问话答道,“汤先生,难道说继续跟你鬼混,我的生活就会有趣多少吗?别可笑了。”说完,她忽然冒出个不怕死的想法——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整个人轻盈地冲着汤林翱凑过去,对着他的脸颊恶作剧般飞快地啄了一口,然后打开车门跳下去,清脆而得意地道了声,“再见,后会无期!”
直至韦静深拦了辆出租车离开,汤林翱却仍处在一种不可思议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妈的!她竟敢调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