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话挺长的，要从我爸妈离婚那时说起……”孙嫣然声音轻飘飘的，条理却很清楚，何慕恺听得皱起了眉头。
“所以喽，我就把门店收回来了，而我爸也很爽快地带我去过了户，还到租客那里去重新签了协议，并告诉了租客我的银行账号。”
何慕恺摇摇头，心疼地将孙嫣然搂得紧了一些：“你妈妈留下的门店租金原本就够你生活开支，是她们不知好歹，还冤枉你，收回来是对的！也留个念想。”
还好阴阳差错，孙嫣然逃了出来，经何慕芸和凌君烨的无意帮忙，发生关系的是他和孙嫣然，不敢想像要是孙小香安亦如和黄凡的计划成功了，孙嫣然……
“可是……虽然我爸误会了我，让我很难过，我也不想他太过劳累。”几乎可以想象，钟秀英就算要去找工作，恐怕也要孙浩再兼一个甚至两个职，爸爸才四十多岁，却已冒出白发，脸上皱纹也多，看起来比同龄人分明要老许多！
何慕恺叹了口气：“你呀，老说我犯二！你自己呢？你爸他自己选择的生活，就算跪着也要将它走完啊！为何为了他的生活幸福一些，你那么早要出来吃苦受累的？自己养大的女儿都不相信，别人说几句话就把你想得那么不堪，你又何必总记挂着他？”
看孙嫣然还是闷闷不乐的，何慕恺妥协了：“好了好了，你别担心了，你爸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
“这很容易，让他做自己擅长的事不就行了？何氏国际旗下那么多公司，安插他一个进去应该不难吧！”
孙嫣然抚额：“然后你那强势的莫名其妙讨厌我的老爸更是把我骂得抬不起头来了是不是？”
何慕恺眼睛眨了眨，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是我考虑不周！那你告诉我他都做过些什么工作？”
……
次日就是大年三十了，商场里比平时人还多，孙嫣然瞅准空隙，给孙浩选了套衣服，又给孙小勇买了台早教学习机，床上用品四件套也提了两床。
何慕恺则是买了两瓶好酒，好几袋保健品，用购物车推出去，一一放到后备箱，这才往孙家行去。
孙小香并不在家，孙浩陪着孙小勇在玩，而钟秀英据说是和孙浩生气，跑去小区一个大妈家了。
见孙嫣然带何慕恺到孙家，又买了这么多东西来，孙浩又惊又疑，脸色很不好看，孙嫣然神色微黯，心知爸爸是把何慕恺当成自己的“金主”了，她虽强迫自己不要在意，却还是受到了影响，连话也不想说了。
倒是何慕恺，主动向孙浩打招呼：“爸——”
孙嫣然诧异地瞪向何慕恺，而孙浩惊得将孙小勇的玩具“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在孙嫣然警告的目光下，何慕恺顶着压力清了清嗓子：“我是嫣然的丈夫何慕恺。”
孙嫣然不爽地瞪了何慕恺，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孙浩：“爸，他和您开玩笑呢！这是我男朋友何慕恺，今天带回家来给您瞧瞧，晚上我们还要去和他父母一起吃年夜饭，就不在家吃了啊。”
孙浩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何慕恺一看这样下去没法解决问题，还得大过年的都生一肚子气，小声对孙嫣然说：“不是说好我来处理吗？你赔你弟玩儿去！”
孙嫣然瞟了一眼何慕恺，看也不看孙浩一眼，朝孙小勇走去：“小勇啊，咱们到你房间去听故事好不好啊？”
孙小勇连连点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着孙嫣然急急走向他的房间。
不知道何慕恺怎么和孙浩说的，等孙小勇喊饿拉着孙嫣然出来时，何慕恺正帮着孙浩往桌上端菜碟，孙浩从厨房出来也是一脸欣慰，看到孙嫣然，孙浩显得有些局促：“嫣然啊……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应该相信你不是那种不知羞的女孩……”
孙嫣然讪讪地笑了笑：“没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天不是过年么？咱们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儿！”
孙浩使唤孙小勇：“小勇啊，到你赵大妈家去把你妈妈叫回来吃饭！”
孙小勇踮脚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吞了口口水，又怯生生地望了一眼何慕恺，这才放开孙嫣然的手像个小马达似的哒哒哒往外跑。
孙小香一直没有回来，钟秀英听孙小勇说大姐姐回来了，一进门本想发飚，张开了嘴正要开骂，却见何慕恺和孙浩和乐融融地聊着天，开口要骂的话就烟消云散了去。
孙小勇则欢乐地直奔桌边的椅子，孙嫣然好笑地看着他：“幼儿园老师讲过没？饭前要怎么样？”
“洗手……”孙小勇嘟着嘴有些不乐意，却还是飞快翻下了椅子跑向洗手间，片刻后又急急忙忙跑回来，还向孙嫣然展示他湿漉漉的小手，示意他已经洗过手了。
平时孙嫣然还真没和孙小勇怎么接触过，只觉得他被钟秀英带歪了，现在一看，这孩子还是挺乖的，顿时母性大发，给孙小勇夹了好多菜到碗里，孙小勇吃得眉开眼笑。
因为有何慕恺在场，钟秀英表现得很有风度，还主动给孙嫣然夹菜，孙浩也很高兴，开了瓶何慕恺送来的酒，因何慕恺一会儿还要开车，以茶代酒敬了孙浩一杯，忽略钟秀英不断在何慕恺面前提起她女儿孙小香，为她女儿刷存在感以外，这一顿饭倒是吃得和乐融融。
孙嫣然知道这一次在她把店铺都收回来之后回去过年，孙家能这么一团和气，这功劳要归何慕恺，她很好奇何慕恺和孙浩说了些什么，让孙浩显然没再认为她有那般不堪，何慕恺却只是神秘地说要保密。
孙嫣然嘟了嘟嘴，眼波流转，唇角飞扬，心里暖暖的，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人撑腰的。
何慕凯和孙嫣然再次来到商场，现在的生活就是方便，过年的时候，商场超市也都有人营业，而且比平时还要热闹许多。
孙嫣然对何母印象很好，但是她也是个过惯苦日子的，舍不得花钱，而且就何慕恺的家世来说，就算她把她所有的家当都拿来买礼物，恐怕也不一定能入人家的眼，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所以孙嫣然只是买了一些糕点和水果表示心意，就和何慕恺一起去了何宅。
一路上何慕恺竟然发现有记者跟踪他的车，绕了好几个圈子才甩开那些记者，他也是服了，这么冷的天，这么个团圆的日子，记者们竟如此敬业！
孙嫣然有些幸灾乐祸：“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这辆桑塔纳也隐藏不了你的行踪了！”
何慕恺无奈的摇了摇头，问反孙嫣然：“是谁让我的座驾曝光于公众眼前的？”
“咳……何慕恺，我发现你今天穿的衣服特别适合你，真的！特别帅！”孙嫣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连忙转移何慕恺的注意力。
这个马屁拍得好，何慕恺一路上都唇角飞扬，心情极好。
刚到何宅，何慕恺一按喇叭，何母就冲了出来，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衣裳单薄的她怎么受得了这外面的寒意。
孙嫣然连忙迎上去，就见何慕芸拿了件外套也跟在何母身后快步走了出来：“妈，穿外套，别感冒！”
一见孙嫣然，何母和何慕芸都很开心，何母惊讶何慕芸在孙嫣然面前才像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应该有的模样，而不是平日那幅冷冷清清，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模样。
一路上孙嫣然想了很多种，和何父再见面时剑拔弩张的情形。
可万万没想到，坐在沙发里看财经杂志的何父看到她，只是淡淡的对她点了点头，就继续看手中的财经杂志。
她事先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反驳，全部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还不得不有礼貌的向何父打招呼：“何先生您好。”
……
荣城市第一医院，VIP病房。
空气净化器发出轻微的震动声，寒风吹动微开的窗户渗入丝丝寒气，在暖气调节下，室内温度却很宜人。
特别看护再次测量了殷老爷子血压后，对坐在不远处的冯嘉恩说：“冯先生，殷老爷子的体温正常，血压也是正常的。”
冯嘉恩点点头：“你今天早点下班，回家过年吧，今天晚上我陪爷爷。”
特别看护惊喜地望着冯嘉恩，确定他是认真的，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冯嘉恩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从笔记本电脑里调出《打靶归来》这首歌，设成单曲循环模式，声音调得不大不小。
他起身走到殷老爷子床边，坐下，握着老人没有打针的那只干枯的手，轻声说道：“爷爷，手术已经过了七天了，医生说手术非常顺利，而您现在也该醒来了。我放您最喜欢的歌来听，您快些醒过来吧！”
床上的老人仍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如果不是心电监护仪随着他的脉搏发出极短而有节奏的“嘀”声，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生机。
冯嘉恩就坐在床边椅子上，握着殷老爷子的手，静静地陪他听着《打靶归来》，后来竟不知不觉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突然冯嘉恩惊醒过来，他似乎感觉到他握着的殷老爷子的手反握住了他的手，可他惊喜地叫了两声“爷爷”后，却见殷老爷子没有任何反应，手指也并没动。
冯嘉恩苦笑，看来是他太想爷爷早点清醒过来，都产生幻觉了。
看着放在床头柜上殷老爷子的那块宝贝怀表，冯嘉恩伸出手握在了手里：“爷爷，我看一下殷紫姑姑的照片，派人去寻找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