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几日,青国都城的老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最多的是什么,那当属李丞相家的家事。
“那个怡香院的寒烟被纳了?”有人一脸好奇的问道。
为了彰显自己的消息灵通,自然有人一脸得意的回应。
“这你都不知道,听说昨晚不仅仅是寒烟,连茹儿也一起纳了呢!”
“啧啧,真有福气,李丞相算算也四十的人了,真是老当益壮!”
而彼时,赵氏在孤坐了一整夜之后,却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目光中有期待,有不忍。
李妖儿回宫之后,听说自己失踪之后,萧飒甚至立下军令状将宫中搜地三尺之事,心中感触很深。
她想要当面感谢,却总是无缘相见。
为了招待球球国的外来使节,青云帝派消遣作为接待使节。因此,萧飒来到宫中的次数屈指可数。
宫里盛传连连公主貌美如花,但李妖儿、德妃,甚至连同尚峨眉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宫里犹如绷紧了一根根琴弦,无声之中,风雨欲来。
“娘娘,二姑娘说今日过来。”昨日才接到帖子,今日就要来拜见,在青黎看来,这位李家二姑娘显得更加急切了些。
“恩,允了。”
李三林最近一个接着一个纳妾的消息早就传入宫中了,最开始的时候,李妖儿还被一些分位低的嫔妃背地里笑过。
因为心中存着对赵氏的怨气,对身世的孤疑,李妖儿对此事倒是乐观其成。
“将南疆送来的血月莲花的挂件都给我摆出来,炖上两盅极品燕窝。”听说李美彤要进宫,李妖儿勾唇一笑,“彤彤好妹妹,姐姐会让你如愿的。”
青黎看着上座的李妖儿打理着指甲上的丹寇,着实地替这位李家的二小姐捏了一把汗。
李美彤入宫已经是下午的时间了。
李妖儿处理完了宫中的事务,便依照往常,坐在一处荷叶连天的水榭旁边纳起了凉。
专门为了接待李美彤,李妖儿的随侍都多带了几人。
“来了,就传过来吧!”李妖儿瞥了一眼长长的水榭对面被拦住的李美彤,轻飘飘地对青弥说了一句。
看到皇后娘娘的屏障,周围还有不少太监宫女紧紧地盯着自己。李美彤虽然在家张扬跋扈了惯了,可此时依旧有些许的紧张。
李美彤一步一动地跟在宫女的粉色宫装宫女的身后,走过了长长的亭台。
看到李妖儿坐在水榭悠然美丽地模样,李美彤第一次不得不承认,她的姐姐李妖儿是个能够倾国倾城地女子。
虽说李美彤向来在都城上流人家被称为青国第一美人,但是比李妖儿,依旧稍逊了三分。
李美彤的美丽是年少不羁因懵懂而显露的张扬之美,李妖儿的美则是经过了大浪淘沙,经过风雨而透出的神秘诱人。
“自家姐妹,何必多礼。”李妖儿口中说着,但是依旧紧盯着李美彤的一举一动,看着李美彤完成了全套的拜见过程,这才翩然一笑。
李美彤低头撇了撇嘴,但是却不敢如先前般无所顾忌地吵闹。地位决定一切,如今李妖儿在上,离家之前,赵氏也仔细叮咛,这才让李美彤虽有气,却不敢发。
“妹妹,打算在这宫里住几日啊?”李美彤的面色虽然带笑,但是眼底的不屑显露的十分分明。
这让李美彤十分不舒服,若是从前,李美彤早将这亭台水榭闹翻了,闹到皇上的案前,兴许如此之后,青云帝还当真会幽闭李妖儿几日。
但是如今,李美彤却不敢。李妖儿于李家,就像一颗鞋子里面的石子,虽然小,但是力坚,时不时的骚动一下,就会让脚底皮开肉绽。
“彤彤就想在这儿陪姐姐几日,母亲说,姐姐进宫也有些日子了,母亲特别想念姐姐,彤彤也是。姐姐就让我在这儿陪着你好不好?”
李美彤睁着一双大眼睛,看起来纯情而且无辜。
李妖儿则是在心里笑翻了过去。赵氏会想她,怕是在想她的皇后之位吧!自己进宫,但青云帝并没有如先前大家猜测的那般,对尚峨眉专宠如斯,所以赵氏动了心!
李妖儿孤疑地多看了两眼李美彤。随即更是笑开了。
“彤彤要来陪我,姐姐真是太开心了。来,让姐姐仔细看看,是有些日子不见了。”
大红色的丹寇指尖轻轻地划过李美彤的下巴,李美彤全身发紧,连身旁的青弥都感觉到了李美彤全身的战栗,但李妖儿却笑得更加开心了。
“母亲还好么?咱们府上近日的动静可是不小啊,彤彤,你说母亲怎么不去劝劝父亲呢!”
李妖儿说着便皱起了眉头,带着怨怪的口吻。
李美彤很想说,这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祸啊!但是最终,李美彤咽下了喉咙处责问的话语,反而面露哀伤。
“姐姐,还是您劝劝父亲吧!母亲最近身子不好,忧多伤身,更加严重的是,母亲这次是伤了心。”
李美彤说着,便掏绢帕欲做抹泪状。
“皇后娘娘这儿是在说什么啊?真真是姐妹情深,看的我都忍不住要掉眼泪了。”
不请自来,德妃先是冲着李妖儿行了一个礼,李妖儿倒是已经习惯了德妃这般的随意,也只是轻轻地一挥。
殊不知,正是李妖儿和德妃礼节的随意,让李美彤不甘心地咬着下唇。
一个小小的陪床丫鬟都能这般随意,她堂堂丞相府的嫡女却要三跪,李美彤心中有一只叫做嫉妒的猛兽在不断地成长。
在青云帝未登及帝位之前,德妃是从青云帝的陪床丫鬟一步一步经营至今。
“这妹妹长的太好了吧,让我这一眼就看的舍不得移开了。皇后娘娘,听说您妹妹要来,这不会就是您的妹妹吧!哎呀,不行了,太让臣妾嫉妒了。”
德妃说话很夸张,但李妖儿听得不由地一笑。
“这就是我妹妹,李美彤,彤彤,还不快见过德妃。”李妖儿说着瞥了一眼李美彤。
以下对上,李美彤站在李妖儿身旁,本来不必向德妃行礼。正如,尚峨眉站在青云帝身旁,便可以不必像李妖儿这个皇后行礼一样,此时,李妖儿让李美彤行礼,本就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德妃的笑略微地收起了一点儿,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上位者若想让你知道,一个手势一个表情,你必须猜的出来,至于他们不想让你知道的,能不能猜出全凭本事。
德妃看着李美彤重新溢出了微笑。“既然皇后的妹妹,德妃我自谦一下,也称呼彤彤为妹妹可好?”
李美彤很不情愿,在她看来,德妃出身低微,和她相提并论,着实委屈。但李美彤从未想过,从前不代表如今,如今的德妃再宫中,连李妖儿尚且要让她三分。
“德妃客气了。”李妖儿淡淡地道。
德妃这才想起了今日来的目的,“几日不见,臣妾今日前来,着实是赔罪,当日在沁心殿的事情……”德妃欲言又止。
李妖儿上下打量了一下德妃,“我在冷宫的时候,又一次听萧将军说,旁边的一座不常去的殿中发现饿了男尸。”
德妃的手在袖子底下紧紧地捏住了帕子,李妖儿听说的消息,她何尝没有听说,当日的恐惧还在心头萦绕,德妃清晰地记得几度噩梦都是步杀已死的消息。
“娘娘,臣妾胆子小,您莫要吓我。”德妃的脸色显得有些灰暗。“当日之事,着实言不由衷,有人关怀着娘娘,娘娘总是比臣妾幸运的。”
德妃越说语气越是低落。
李妖儿不知道方立所做之事,因此很是疑惑,但对于蛊毒之事,李妖儿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地原谅德妃。
“的确啊,很幸运。能回到宫里,这还多亏了萧将军。”李妖儿似笑非笑。
若非德妃和尚峨眉联手的蛊毒之事,李妖儿自忖这辈子都不会发现妍夫人居然是个男人。
德妃有些沉默,但所想却是另一件事儿。方立当日不许她说出提供线索给萧飒的事情,此时德妃很想告诉李妖儿,有人默默关心她,但却一字也不能宣之于口。
步杀早已离宫,旧毒全清。德妃心情很复杂,她斗累了,她想歇,但她更加不愿去冷宫。
李美彤看着打着机锋的两个女人,很不解,但是此时没有她多嘴的余地。
德妃又坐了片刻,隐晦地透露出了想要躲开宫内争斗的心思,但却被李妖儿婉拒了。
德妃走了,李美彤应邀,随着德妃去了她的宫中。水榭中又恢复了先前的静谧。
青黎不解,“娘娘,德妃这次像是真的改好了,您为什么不肯再给她一次机会呢?”德妃刚才无欲无求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改!青黎,有些事情可以改,但是有些事情,悔之晚矣。若是先前能让德妃奋不顾生的那个人再出现了,你家娘娘我若不许,则是不近人情,我若允了他们,谁来成全我。”
李妖儿神情低落,她在想着那个说要来接她的人。
青黎识趣儿的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李妖儿开口却道,“让******送一个管教嬷嬷到凤栖宫来。”
“娘娘,******去了掖庭。现在是八哥当值。”
李妖儿默然了,“你告诉八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