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高玄今日哪还有昨日的淡定神情,一见宇文樱,惶恐行礼。
见到高玄这副神情,宇文樱只觉心中好笑,顿时起了耍他一番的心思,忙屏退左右。时鲜卑在中原汉人看来不过夷狄之邦,宇文部虽受中原汉族文化影响,汉化程度却并不太深,对于男女大防却并无要求,是以左右下人退下,留下公主和男子独自相处,众人也不觉得有甚奇怪。
眼见就他二人,高玄却表现更加谦卑,“不知公主拿走草民的东西意欲何为,草民惶恐,那等粗烂之物,自然入不了公主的眼,还请公主将那帕子还与草民。”
宇文樱看着高玄装作这幅惶恐的样子,心中更觉得好笑,只面上却还是摆出一副怒容,“你既然知道那丝帕是本公主拿了,自然也知道本公主为何要拿了你的丝帕。如今当着你的面本公主就直说了吧,本公主看上你了!只是你身上却贴身藏着别的女人送给你的丝帕。本公主最憎恨别人抢了我的东西,那姑娘既然在你心里,本公主便容不得她,更加看不惯那丝帕。你还不知道吧,本公主生气的时候,最喜欢听那丝绸裂开的声音,先是撕碎成一条条的,然后再拿着剪刀,一刀一刀的慢慢剪,剪啊剪的,剪成碎末末,那才开心!”宇文樱只一边说,一边手上却比划着剪那帕子的动作,看着高玄那隐忍的样子,心中更觉得解气!哼!早点爆发不就大家都好办事了么,既然你要忍着,看我不气死你!
听了这话,高玄哪还不明白,听这公主的话竟是说已经将那丝帕给剪了,只心里还有些不死心,更加谦卑地行了一礼,“还请公主不要说笑!”
听了这话,宇文樱只觉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面上那副骄纵样子演起来更加灵活自如了,“本公主可没有心情和你说笑,那碎末末可还在本公主梳妆台上呢。”说完这句,忙朝门外大声唤了乌兰进门。
乌兰进门,见到两人这幅场景,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低着头,也不敢表露出太多对于这高玄的同情,静候公主下令。
“乌兰,本公主说那丝帕被绞了,高公子竟是不信,你去本公主房里,把那堆碎末末捧来给他看看,记得拿个荷包好好装着,这要是半路一阵风吹过来,弄撒了高公子的心爱之物可就不好了。”
乌兰听了自家公主那命令,心中一阵唏嘘。公主一边那么温柔地叫着高公子,一边干的却是伤人心的事儿,也不知对这高玄是真爱还是残忍。只是自己一介婢女,哪有说得上话的份儿,忙去捧了那堆碎末末。那帕子她看过,绣得很是精致,如今好好找了个精致的荷包装着,只望这高玄以后看着这荷包,少些生公主的气吧。
却说如今屋内又只有二人,且高玄如今确定了那丝帕竟真的被剪了,心中一阵愤怒,哪里还记得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一介草民,直直起身,紧握着拳头,瞪着宇文樱,怒斥道,“你简直不知所谓,若非因为你一介女子,今日我必定好好教训你一顿。”
眼见高玄竟这样就被自己激怒,宇文樱内心一阵狂喜,面上却是气得咆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教训本公主。整个宇文部,在你之前也就一人胆敢教训本公主,你知道如今他在哪儿吗?如今他成了一个疯子乞丐,睡在城东的羊圈里。如今眼看就要下雪了,他一个人也怪冷清的,不若本公主下令让你去陪着他如何?你可不要觉得委屈,你只是一介草民,那疯子之前可是声名显赫。慕容翰听过吗?有声名显赫的鹰扬将军陪着你一起蹲在羊圈里,你该觉得是无上的荣耀。”
宇文樱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怒得只喘气,一边的高玄却是又喜又悲又怒。喜的是找了这些时日终于知道了伯父的下落,悲的的是伯父竟沦落到如斯田地,至于怒的自然便是宇文樱。圣人说小人与女子难养,如今把这女子和小人相提并论,竟是深深侮辱了那些小人。若非自己如今得隐藏身份,否则将这公主抽上几十鞭子都不解恨。
高玄面上一直隐忍,只眼中的怒气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看他如此反应,宇文樱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就他这样,绝无可能是为打探宇文部军情而混进来的细作。他既然是冲着师傅来的,如今自己已将师傅行踪告诉了他,下一步且看他如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