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一到,茶楼前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满地碎彩,领导嘉宾依次登台致辞、剪彩、揭匾、醒狮点睛,每个仪式有条不紊。偌大的场地上只见醒狮欢腾,条幅飘扬,衣香鬓影,镁光频闪。
当匾额上的红绸布徐徐揭开,“得月楼”三个黑底金字的匾额熠熠生辉,身为主场的顾振山带头鼓起掌来,笑道:“不错!不错!”
众人跟着鼓掌:“好好,这字写得好,这名起得更好!真是相得益彰啊!”
闻言,田澜保养有方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应众人要求,她解释了一下取名“得月楼”的来由:
“顾先生爱喝茶,开这么一座茶楼一直是他的梦想。大抵爱喝茶的人都有一份雅逸之情,所以我们从古典诗词中撷取意境。其实“得月”两字更像是我和顾先生一路过来的感受,从无到有叫得,有失才有得,这就像一个人生的嬗变过程。我们衷心希望大家能在闲暇之余,三五好友常聚一聚,把俗事抛一抛,品茶闻香、品味人生。”
话音刚落,众人又一次热烈地鼓掌,纷纷交口称赞。
当然也不是没有异音:“她是谁呀?看这说话的架势像是女主人似的。”
“云画廊的老板娘!顾总的老情人!两个人好了二十多年了,听说当年她为他抛家弃子……”
“还有这事?那顾总怎么还不把她娶进门?”
“……”
田澜听得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这么多年,这样的场面,她已经历不下千百次,她的目光总是那般淡定从容,似乎永远不会被流言蜚语压垮,这也是最让顾振山钦佩的地方。
见原先的题匾仪式换成中规中矩的揭匾仪式,顾振山虽有些诧异,却也见惯不惊。侧过头问一旁老友江天白:“你说的那个年轻人没来,是怎么回事?”
现任某报社主编的江天白曾和顾振山一起下过乡,已年界退休,平生喜文弄墨,极爱风雅,这次顾振山的茶楼刚落成,他就捧上亲题对联,门柱上的红字对联正是他的杰作。
见顾振山问他,江天白连忙解释:“他的字绝对是不错的,师承孟世农,可是孟世农亲授的徒弟!这两天博物馆的画展就是他一手策划!至于没来么,可能是太忙了……”江天白说这话有些讪讪,年轻人真是不懂事,原本让他为茶楼题匾,就有抬爱之意,没想到这年轻人做事轻率任性,居然没来,待会儿得好好问问晚晴是怎么回事。
顾振山哈哈大笑:“你不会是因为他的字,才把小女儿晚晴交给他的吧?”
江天白也笑了起来:“哎,我怎么会是这种迂腐的家长?晚晴选了谁,就是谁,我从不干涉。我啊,关心的是晚云。你看,晚云和铭远恋爱有些年头了吧?可从没听她提要结婚的事,就说今天这种场合吧,她连个面都不露。这俩人一天不成事,我这心就一天放不下,你说现在这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可不,大女儿江晚云和顾家儿子顾铭远认识快有十年了,感情一直不温不火。
田澜笑道:“晚云今天医院值班,一早就给我告假了。别看这孩子平时话不多,心却细致,知道铭远忙,早几天一直帮我跑前跑后,联系庆典公司和主持人,老江啊,你有这么个体贴的丫头是你的福气啊!”
江天白见田澜夸女儿,心里很是受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我的丫头也是你们的媳妇,她孝顺你那是应该的。”
顾振山四下一望,没见到儿子的身影,问田澜:“铭远有打电话说什么时候过来吗?”
“前几天他在外地打过一次电话给我,说今天会赶过来的。”田澜说。
“这小子,整天不知在忙什么,我要是晚云,也要生气了。”
正说着,田澜的手机响了。
“说曹操曹操到。”田澜笑着接起电话,“喂?铭远,你在哪儿呢?怎么没来参加开业典礼?”
“我在博物馆2号展馆,唔,在孟世农画展馆门口这儿,有件事情,我想听听田阿姨你的想法,方便过来吗?”
田澜听到这话,顿时怔住了。
“你怎么了?铭远的电话?他怎么说?”顾振山问。
“好,下午一点,在画廊等我。”田澜对电话说完后,对顾振山苦笑道,“他在看画展,应该是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