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传来回响不绝的,犹如叹息的声音,层层叠叠,如梦如幻。
老头近前看,只能勉强看见秦昊的身影,在层叠云雾中缓缓缩小,化成一个黑点儿消失。
有些惋惜的摇摇头,老人回转过身,向众人道,“李妃已死,我等使命完成,便各自散去。记住,今夜之事,各自烂在肚子里,若是外界走漏出半点风声,我等皆无命活……”
清凉山风吹拂,很快带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息。弯月褪却,东天浮出一抹鱼肚白,初晨清冷冷泛蓝,正值深秋,已微微有些霜意了。
寒鸟鸣唱声,缓缓飘散入脑际。当秦昊迷茫茫睁开双眼的时候,刚好看到破开晨雾的第一缕朝阳。
晨曦入眼,折射灿金辉色,秦昊舒服得眯起来,贪婪享受着灵魂回归肉体的舒畅感觉。
站起身来,活络一下筋骨,秦昊这才看见周围一大滩血迹,以及残肢断骸。他认得,挂在不远处灌丛树枝上的胳膊,曾经是属于自己。
身体虽没有任何异样,秦昊却仍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拧过头去,逃也般的离开了这一血腥之地,前往与秦双汇合……
王府,凤鸾阁内,两个人仍对坐于桌旁,桌上仍放着那杯茶,却已然冷凝。桌上仍放着那盘棋,棋子却仍是那几颗。
只是,鲜红的小卒子玉精突破了重围,于老将旁迂回作战,饶是李妃这方棋势大好,却也难以寸进。
“一枚小卒,效果倒是真正神奇。”李妃凤眸微眯,微冷的声色中带着赞赏语气,“天逸,若是任你发展,日后的实力以及谋略,定不会在我之下。”
“谢母后夸奖。”秦天逸仍保持那种谦卑的微笑,平静说道,“看来,这两枚卒子您是吃不着了。”
“哦?是么……”李妃眼眸眯起的狭长弧度中,寒光凛冽。
突然之间,她指尖轻点,千里外飞车,横冲直撞入己方阵营,瞄准了那两枚小小的卒……
八百里洛河逆流而上,古老皇都巍峨耸立。传承千百年大秦皇都,雕琢岁月沧桑痕迹,秦王嬴氏,繁衍生息于此,其中最为强大者,千年前便是化婴境巅峰强者,如今更不知参悟何等造化。
一纸飞书,穿越千山万水,爬上了古老皇城的吊桥,跑过长安大街,那人终于飞身下马,站在金銮殿前,平静声道,“秦王府守阁人,李元求见。”
那是一个老人,鹤发童颜,身着道袍,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老人跨下战马,通体雪白,背生双翼,头有独角,鸣声如雷,乃是上古时期留下残血延续繁衍的独角兽后代。
如果秦昊见到老人,应该会立刻认出,此人便是秦王府藏宝阁中,那神秘的守阁老人。正是此人将雪岚剑赠予自己。
“李元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快请。”金銮殿内,传出威严声音,不怒自威,悠悠如洪钟。
话音刚落,金色锦绣绸毯瀑布般自凌霄殿堂淌下,紫金长龙于日光下褶褶生辉,栩栩生辉恍若点睛之龙,欲乘风奔去。
台阶有九十九层,高百丈,恍若立于云端。李元缓踏出一步,身形刹那消失于原地,转眼间,缩地成寸般出现在殿堂之上。
一张白绢被李元从袖袍掏出,递予侍从,又放于秦皇身前条案之上。
白绢上字体娟秀,且印有红色血泥章……李氏亲启印,表明主人乃是李氏家族人物。而有权盖章的人,整个秦王朝只有三人。
一是秦皇之正妻,大秦帝国之母……李脂玉。二为秦王妻,李妃。三乃李妃与李脂玉的亲身哥哥,大秦帝国国舅爷,李元。
将白绢仔细端详一番,秦皇眉头微皱,令得气氛凝滞稍许,列站着的臣子将头低下半寸,不敢妄作言语。
白绢代表的东西,太过深重。哪怕作为秦皇,也不敢妄自断言。因为他的这一决定,将直接影响要皇朝几百年内的兴衰。
因为上面写着清清楚楚的一行字,“秦鸿儒心有反意,请速派人暗中前来支援。”
三百年前,因为那一惊天惨祸,让秦王府与皇朝势力陷入苦战,待战争落下帷幕之时,双方皆损失惨重。
那一战,秦王府耗尽所有高手,终于与皇朝达成妥协合议。秦皇将妻子的亲妹妹李妃嫁予秦鸿儒,又派遣国舅李元前往增援兵力。
其行为看似示好,暗中则是派遣两人,时刻注意着秦王动向,看其是否有谋反之意。
三百年过去了,秦王老实本分的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秦皇对其虽算不上信任,却也说不出敌意。
能够当上皇帝,说明秦皇心机绝不简单。他当初派遣李妃前往秦王府,并非是单纯的排布眼线,而是相中了李妃过人的野心与谋略,希望她盘踞秦王府中势力,与秦鸿儒进行抗衡。
经过三百年的检验,证明秦王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李妃不仅发展了属于自己的势力,甚至隐隐压过了秦鸿儒一头,有取而代之的趋势。
秦皇不希望看到秦鸿儒起兵谋反,却也不希望李妃占据秦王府势力,独树一帜,与大秦皇朝分庭抗礼。李妃毕竟姓李,属于外朝人。
单凭一张白绢,秦皇很难让秦皇相信李妃所说。不过……这件事情,却又无法回绝。
遂,思忖半晌之后,秦皇一道金令扔下,威严声道,“准奏,朕令秦孟德将军,率一千精锐,前往秦王府增援。若是真发现秦鸿儒有不轨举动,立刻向朕汇报。”
“嗻……”
一老将深鞠一躬,又朝着李元拱拱手,声色洪亮的道,“老夫与你同去助阵!”
听得秦皇话语,李元心知肚明,恐怕皇上并不信任于李妃,否则直接调兵予李妃指挥,哪里还需要奔赴皇城汇报。
“有劳将军。”李元不咸不淡的打了招呼,又朝着秦皇抱拳拱手,“既然如此,老臣便先行告退。”
说罢,朝秦王浅浅鞠躬,便大步走出皇宫,骑上独角兽,于天空划过一道长虹,绝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