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满怀欣喜,到百无聊赖,终而无聊至极的在花园闲逛。
日头由偏向西斜,至残阳叠血,昏昏惨惨的光斜斜洒下,把身影拉长到花园的篱笆外。
终于,那个人来了。她蔫头耷脑,拖着沉重的步子缓慢向前挪动。当她走到近前,看到秦昊拘谨木讷模样的时候,终于绽放了笑颜。
她笑得很开,眉眼自然舒张,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与晶亮的小虎牙。只是略有苍白的脸色,与凌乱发丝,让她看上去仍那么憔悴。
“等好久了吧。”她很自然的挨在秦昊身旁坐下,语气中略带歉意的说,“因为有些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没关系,你能来就好。”秦昊躲闪着眼神,有些羞赧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鼻梁骨,迟迟不敢抬起头来。俗话说,眼关鼻,鼻关心,心虚不语……
抱着膝盖沉默一会儿,秦双抬头看一眼西天即将褪却的血浪,动动嘴唇,语气落寞的道,“你非要与秦天逸抢夺第一储子的位置吗?”
“不止是第一储子的位置。”秦昊眯着眼,沉声之中杀意涌现,“如果可以,我会取走他的性命。”
被凛然杀意所刺激,秦双瞳孔猛得紧缩,低下头,齐晗发丝垂打面颊,面色阴郁如积水。良久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小脸略有低沉道,“如果我让你从此离开王府,永远不要出现在这里,你会不会答应?”
“怎么可能!”秦昊条件反射似得惊答道,“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秦双并未答话,依旧用淡淡落寞的语调,固执问,“如果我陪你一起,那么你愿不愿意离开王府,走得越远越好?”
听得这句话,秦昊面色略有涨红,这句话是代表了什么吗……
可是,哪怕真的代表那层意思,他也不能离去。
“对不起。”秦昊略有惋惜的说,“我与秦天逸,只能活一个。我希望他死,而且他应该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
秦双终于不再说些什么,而是盘膝坐好,沉心静气,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旋而咬破指尖,于空中勾勒出一道诡异血色图案。
伴随一道法决按下,图案印入秦昊的左臂,愈发栩栩如生,其中蕴含一道极其精纯霸道的能量,且这种力量正随着法印增加,而不停叠加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符印光泽逐渐暗淡,化作一道奇异图案粘连在左臂位置。秦昊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小小符印所带来的威能。只需稍许灵力激发,便能引出庞大能量锻体,瞬间爆发出堪比搬血境的实力。
落下最后一道符印,秦双俏脸更为苍白,单薄身躯颇有摇摇欲坠。她忙凝神静气,恢复稍许之后,才疲惫的睁开双眼。
“希望你明天一切顺利。”她揉揉酸痛的胳膊,借着天空最后一抹可见光,慢吞吞的朝着出口走了去。
抚摸着左臂略有温热的符印,秦昊神情复杂,动动嘴,却并未说些什么。他总觉得,秦双今天有些奇怪,只有奇怪在哪里,他也说不很清楚……
夜晚静谧,月色清寒,在秦昊早早的上床休息的时候,秦天逸的府邸里却是灯火通明,嘈杂声一片。
一个人五十两,一百个人便是五千两。若说灵石宝物,可能秦天逸远远不止这些,但只算银钱的话,却远远拿不出这个数量。
百名普通子嗣们,在他的房间进进出出,大到字画屏风,小到桌椅板凳,被呼喝着号子,七手八脚的抬走,更有人到马厩里,抱走了刚出生还没睁开眼的小马驹。
门口围观看热闹的,都以为秦天逸要搬家。可是他能搬到哪去呢,居所正门牌匾上有秦王亲笔题词……秦府第一居,便奠定了此居所的地位,秦天逸又怎么敢随意搬动。
这般闹腾的景观,一直持续到下半夜,百余名子嗣这才纷纷的退了去,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以及满目苍夷的地面。
老管家抱着账本,到秦天逸面前恭敬道,“小王爷,此次被搬走的东西中,有十间房屋中所有用沉香木做得桌椅板凳,二十一幅字画,还有战马……”
“简单点说。”秦天逸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就说,我居所里还剩下什么。”
“能搬的都搬走了,只剩下几只木床,还有些搬不动的无什。”老管家无奈说道。
听到这句话,秦天逸面色铁青,身体因气愤而颤抖着,“好,很好!一百个饭桶,竟然能被区区一秦昊击败,他们是吃白饭的吗!”
说到痛处,秦天逸掌心灵威涌动,骤然将身旁茶几轰成碎末,爆射漫天木屑。
气愤过后,他又颓然躺在椅子上,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喃喃道,“这下,最后一张桌子也没了。”
“小王爷不必着急,等李妃的月钱下来,老奴会一一把东西赎回。”见秦天逸颓唐模样,老仆忙出言安慰道。
“呵呵,一共四天,我花出去两万两白银。一百多人围殴一个秦昊,竟然还败了!李叔,这事你能想得通吗?”秦天逸阴沉着脸色,压低了嗓音阴沉说道。
“可能是那小子有什么诡异之处,或者……或者是那些人有意放水。”
秦天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显然,老人的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
又沉寂良久,他终而起身,并冷漠说道,“希望他不要成长得太快,否则不用我出手,那个人便会将他抹除……”
天刚蒙蒙亮,秦昊早早的起床收拾内务,吃过一顿简单却养生的早餐之后,便像往常一样推开门,顺着花园处小道径直的朝前走着。
已经熟悉了作息的门房,恰到好处的打开房门,目送秦昊的背影,消失在为褪却黑夜的,长长街道里。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的秦昊,并非要去比武台,与那些小鱼小虾们打交道,而是径直的走向秦天逸府邸所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