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落款是嬴政,字体更龙飞凤舞,有扑面而来的一股豪放。
“秦昊,如果你能看见这封信,说明我已经夺舍失败了。不求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只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担任镇东王的位置,阻止秦鸿儒大军入侵。”
两人读信后,秦梦岚俏脸呈漠然道,“嬴政这个人还是老样子,恬不知耻,贪婪成性,还总喜欢利用别人。”
提到嬴政这个名字,秦昊苍白脸上顿浮现病态潮红,咬牙切齿说道,“只可惜他现在还没死!”
“哪怕不会死,灵魂遭受重创后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昊儿,你现在还小,没必要逞一时之勇。”
“是啊,我的寿命还有好久。”秦昊闭上眼,索性的半躺在床上,稚嫩眸子透着朽败意蕴,像将行就木的老人。
“铭文境的修士有五百年的寿命,要熬十八万两千五百个日夜。而我的灵魂不朽,肉身不死,想必还要挨的更久一些……”
秦梦岚眉头微颦,忍不住道,“活着一天,要享受一天的欢愉,而不是倒计时的盼着何时会死。”
“没有小岚姐的世界,我一刻也不想多呆。”秦昊木然说道,“不过我答应你,会试着活下去。”
秦梦岚忧虑道,“可是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是么?”秦昊站起身,用盆里冷水胡乱洗了一把脸,提起袖子擦拭干净水珠,又把发带放下,重新扎了一遍,最后整理衣角。
“现在看起来有没有好上一些。”
看到那双毫无生机的眸子,秦梦岚微叹了口气道,“告诉你个法子,或许能让我多活上几天。”
“什么办法!?”秦昊眼神骤然精光涌现,忍不住的提高了音量。
终于见秦昊有了几分活力,秦梦岚终而温婉笑道,“在秦王府的花苑居里,有我存着的一颗生命花种,若能将之取回,还可以暂时补充精元,撑足百日。”
“百日么……”秦昊的面上浮现刹那失落,不过很快又整顿了精神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赶往秦王府!”
恢复了生气的秦昊,面色看上去要红润许多。至少他现在找到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去做,至少这件事情暂时有意义……“可是镇东王的上任怎么办!要上秦王府,可不是三两日能够完成的。”秦梦岚焦声说道。
“你都快要没命了,我还管他什么镇东王。”秦昊惨然一笑,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开开心心的,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不行。”秦梦岚沉声道,“昊儿,你要记住,我自产生记忆始,心中被种下永恒的目标就是守护你,为此可以不惜性命。如今你终于有了成就,如果因为我的死而颓废不止,那么我毕生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话语有些沉重,让秦昊的眉头拧成疙瘩。他沉默的许久,似在思量,动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终究也说不出口。
正在气氛沉寂的时候,门被悄然的推开了,玲珑倚着门,一点点挪步进来,神情有些拘谨。
“对不起,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可是……”
说着,玲珑的神色逐渐黯淡了下来。因为他发现秦昊的眼睛始终是盯着秦梦岚,像是没有发觉到她的存在。
顿了顿语气,玲珑郑重神色说道,“如果可以,我愿意暂时接替你掌管镇东王的位置,直到你回来。”
秦昊愣神,旋即转过头来,语气僵硬说道,“你不会喜欢做镇东王的,不仅无趣,而且麻烦。”
玲珑回答说道,“我知道。”
“当镇东王需要用权谋之计服众,你应该不是很擅长。”
玲珑执着回答:“我会认真学。”
“我不想你再为我做什么,而且你也没必要为我做些什么。”
秦昊摇摇头,语气平静而淡漠的说,“就算你为我做再多,牺牲再多,我们也只是朋友,不可能产生别的感情。”
秦梦岚不由眉头微颦,因为秦昊的话语不仅不近人情,而且太过伤人。若是换做普通女孩子,定是愤然离去了。
可是玲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低声下气的哀求说,“无论你这样说,我都希望你能再欠我一个人情。或者当你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还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在默默的帮你做事。”
当一个人对死无法心怀敬畏,对生毫无眷念,唯一能将其留下的是人世间感情的羁绊,也就是说要为“某人”而活着这一理由。
两人的谈话被门外的玲珑听得一清二楚,她起初有些伤感,可更多的是一种庆幸。为何庆幸呢?因为秦梦岚死后,秦昊就只属于她玲珑一个人的了。
当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之后,玲珑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没有办法接受那个将幸福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自己,却不能抑制心中的暗自庆幸。
怀着纠结的罪孽心,玲珑选择用暂时的离开来给秦昊两人独处的机会。反正……反正她没有多少天可活了。
或许是默许,或许是懒得争辩,总之秦昊漠然的说了一句,“那就交给你了。”说罢,将虎符放在桌上。
玲珑小心翼翼的将巴掌大令牌揣进怀里,又向着秦梦岚深鞠一躬,说道,“对不起,我们可能就此别过。”
秦梦岚微微一笑,温声道,“以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玲珑被浩浩荡荡的队伍带往了秦皇土东域,而秦昊与秦梦岚两个人则乘上小船,顺洛河水直下江南,找那杨柳堤岸的洛阳城。
据秦梦岚说,如果能顺利拿到生命花种,寿命可以多撑一年。一年的时间不长,却是秦昊生命中最后有意义的一年,所以他格外的重视。
皓月大江,波光粼粼,秦梦岚坐在桥头看两岸飞驰,美眸竟有释然意味。
秦昊坐在她的身旁,眼眸锁牢了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一双手捏着衣脚,似在挣扎着些什么。
就这样,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秦昊终于下定了决心似得一脸坚定,满目决然的挪到秦梦身旁,伸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