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容貌一样,气质却大不相同。其中一个身着黑纱,身体缭绕着黑色浊气,气流盘旋直上,隐约有哀怨的哭泣声从中传来。
另一个身穿着洁白祭服,身体被圣洁的力量所包裹,宛若天山雪莲圣洁高雅。
两个人,一明一暗,一正一邪,秦昊无法分辨哪个是游乐的正主,只能躲在一旁悄悄观察。
“你是谁?我的母亲吗……为什么你能够散发出圣洁祥和的力量,为什么你能够安宁祥和,而把所有罪恶的种子留在我的体内!”
黑色的游乐神情激动,绝美面容扭曲狰狞。
“我已经杀光了那些人,为你报了仇。我没有嫌弃你赠予我的肮脏出身,更没有自甘堕落。作为母亲的你,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而无所作为!有你这么狠毒的母亲吗!”
面对字字泪,声声血的指控,白衣女子显得手足无措。
“对不起,当我的灵魂被拘禁在这里的时候,已经丢失了所有的记忆。我很迷茫,想要找寻曾经属于我的记忆,哪怕记忆是痛苦的,至少作为今生今世存在与此的证据。但是,我能够想起的人,只有你而已。”
白衣游乐的声音悲戚,如泣如诉,让人听得直想掉眼泪。
“我不知自己究竟为何物,也不知为何召你而来。但是我的心被罪孽束缚,永远无法逃离这个地方,登入极乐。”
此情此景,让秦昊不由明白了许多。这个身着白衣,模样与游乐相同的女人,正是曾经的净明教祭女。
她将自身的记忆与仇恨尽数传递给了女儿,却因为灵魂缺少规则,被彼境规则束缚在这里,不能消散于天地之间,解脱痛苦。
集中了精神,秦昊用规则之力塑造形体,暂时降身于这个特殊空间内。
空间产生异变的瞬间,游乐也感应到了秦昊的存在。她不由惊声道:“秦昊!你怎么来了?”
“没有时间说这么多了。”秦昊肃然说道:“你守住心神,剩下的交给我来!”
因为对灵魂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能力,秦昊有把握将游乐的心念暂时读取,传递给白衣女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游乐第一反应是信任秦昊。她盘膝坐好,吐纳吸收天地灵力,让心神放松下来。
先恭敬的朝白衣女子鞠躬,旋即秦昊礼貌说道:“请您相信我,您马上可以得知一切真相,重新找回自我。”
可能天然对信仰之力有着亲和性,白衣女子竟是点头答应了。双方准备就绪,只看秦昊的手段。
两只手分别贴近了二女的天灵穴,秦昊调动神念,将游乐的神魂包裹,在不伤害其灵魂的同时,寻找灵魂中本不该属于她的记忆。
很快的,在她灵魂潜藏的深处,有一缕本该不属于游乐的记忆,凭空与她的神魂拼接在一处。
那处记忆是阴沉灰暗的,正是白衣女子通过先天胎气,在孕育游乐的时候,传递给她的记忆,现在终于要物归原主了。
那股神魂力量在秦昊的神魂包裹之下,安全的传输到白衣女子空荡荡的记忆中,给她凭空多出一世的阅历。
做完了这一过程,秦昊只觉得脑袋发晕,险些摔倒在地上。
游乐身体内散发出的黑色戾气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信仰之力的圣光辉色。那一段强加入她记忆的黑暗,终于被彻底的剥离了。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游乐俏脸渐而绽放笑颜。第一次见到她笑得如此灿烂,秦昊竟不由得脸红了。
以前,她只觉得游乐有种天然魅惑的美。如今影响她心智的痛苦经历消除,她终于能以游乐的身份,干干净净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才能绽放出这样的笑容吧……
接受了记忆的白衣女子,皮肤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篆文。
她绝美面容变得狰狞,头发披散开,纤纤手指扣着太阳穴,嘶声怒吼着,像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见到女子痛苦模样,游乐不忍心想要上前搀扶,却被秦昊制止了。
“等一下,她的灵魂需要完全融合,还需要一段时间,千万不能有外力干扰!”
没办法,游乐只能干着急的站在一旁等待着。不过女子在痛苦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接受了痛苦的记忆,白衣女子在没办法保持圣洁的光辉形象。她神情憔悴,屡屡黑气自身体散发而出,笼罩这片天地,将葱郁的草木侵染得枯萎。
恢复神智之后,女子率先朝着秦昊恭敬叩拜:“参见新任教主大人!”
“您是前辈,不必多礼。”秦昊礼貌的虚扶起女子。
得到记忆之后,女子的执念也消失了。她的身体逐渐虚幻透明,恐怕不久于人世。
母女两个人的初次见面,秦昊不好打扰,于是退避到了一旁。
第一次看到母亲,血脉相连的感觉让游乐眼眶湿润了。她恨将无辜的自己带到世界上的这个女人,恨她在自己弱小的心灵种下仇恨的种子。
但是当两者真正相见,待看到女人雪腮泪痕,以及面上欣慰的笑容,游乐再抑制不住泪水。
“孩子,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要撒气,哪怕趁现在杀了我也好!”
女人的身体愈发虚幻了,她面上欣慰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刚才的灵魂触碰中,她读取了秦昊的记忆。得知南域即将恢复安宁,女儿健健康康,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相遇的方式,游乐一定忍不住要亲手将面前女子碎尸万段!
她要责问:“你生下我,就是想让自己逃避责任!?”亦或者说,“留下这样惨痛的回忆在我的记忆,你去究竟是何居心!”
可是,游乐都没有做。她同样面上带着笑容,向着女子深深的拜倒,将头深深的埋下,颤抖着喉音拜言。
“母亲……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