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忙工作的事,我们也不帮不上什么,便继续在办公室里寻找风水煞局。
刚才我们在办公室里摆放的风水法器,只起到挡煞的作用,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有找到煞局的所在,并破解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伍氏地产的厄运。
找了好久,依然找不到凶局所在。我有点泄气了,便坐在一边休息。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啊,刘姐。我正要打给你呢,你的电话就来了。”我笑道,但心里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电话总是在我准备打给她的时候出现,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估计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阿达,你现在在哪里?”刘玲玲的声音有点焦急,似乎又遇到了什么不测的事情。
“我在你们公司呢,出了什么事情啊?”我关切地问道,心里已做好了接收坏消息的准备。
“在电话里说不方便,你过来我家里吧。”刘玲玲说道。
“好的,我现在马上过去。”我知道她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既然在电话不方便,肯定是很重要的事。
说完,我对周通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再帮忙看一下,附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尤其是那猎德大桥上有没不寻常的东西。”
周通点了点头,然后从背包里陶出一支望远镜,以及一部高倍数的单反相机,得意地说道:“呵呵,达哥,这次我是有备而来的,保证会有新的发现。”
我会意地笑了一下,这家伙竟然把大学时偷窥女生宿舍的必备神器都带来了,真够拼的。
我和周通道别之后,便匆匆赶到了伍家大宅。
半小时后,我坐在了伍家大宅的二楼客厅里。坐在我对面的,是依然优雅的刘玲玲,但明显看到她的脸上憔悴了不少,眼角上平添了几丝鱼尾纹。
“刘姐,这么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阿达,我老公失踪了。”刘玲玲直截了当地说道,声音透出焦虑和无助。
“伍先生失踪了?刘姐,你之前不是说过,伍先生已经失踪了吗?怎么现在又失踪了呢?”我的思绪有点混乱,以至说话的逻辑也不太清晰了。
她最初找我帮忙的时候,说她丈夫失踪了。然后昨天我无意中听到她的一个神秘电话,据我判断应该是跟伍先生在通话。但今天又说突然失踪,这究竟是什么回事呢。
“其实,之前我老公确实失踪了一段时间。但后来他联系我,说有事出外一趟,很快会回来。昨天我还打过给他,今天就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了。”刘玲玲说道。
“刘姐,你可以将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我吗?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帮你。”
我知道事情并不会像她说的那样简单,背后可能隐藏着一段故事。
刘玲玲低头思考了片刻,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吧,我就告诉你吧。”
说完,她站了起来,从房间里拿出一幅卷轴。
卷轴徐徐在我面前展开,出现了一个清代官员的画像。只见他面容清瘦,眼光如炬,顶戴花翎,瘦弱的身躯上穿着一套三品官服。
画像的人有点眼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记不起来。
画像左下角有一个落款,我努力辨认着那略带潦草的书法字,依然认出上面写着:“清道光十年伍浩官画像”。
伍浩官?我一下子惊呆了。
“莫非,这位就是清代十三行中怡和洋行的主人,伍秉鉴?”我惊讶地叫道。
“没错,看来你的历史学得不差。他就是伍秉鉴,当年十三行中叱咤风云的人物。由于他号平湖,我们后人都称之为平湖公。”刘玲玲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似乎为自己的先辈感到自豪。
伍秉鉴!
清代十三行的首席行商!更是当时全球的首富,富可敌国!
其影响力堪比现在的比尔盖茨!
“厉害!想不到你们家竟然有着一个如此显赫的祖宗。”我观摩着画像,语气中充满了敬佩之情。
“唉,那也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到了我们这一代,家族都已破败不堪。”刘玲玲的眼睛里闪烁着落寞和无奈,丝毫感受不到她对这个曾经位于中国财富巅峰家族的荣光,反而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估计你们家族肯定有一些宝物会留下传到你们手中的吧。”我猜测到。
据我所知,伍秉鉴的儿子伍崇曜,就是一个非常热衷于书画收藏的人。
传闻伍家的书画收藏非常丰富,曾流传这么一个故事,说的是到伍崇曜的孙子辈伍德彝时,伍氏家族已经开始衰败。
伍德彝与岭南画派创始人高剑父本来都是居廉的弟子,他比高剑父大近二十岁。但高剑父为了能看到伍家收藏的古画,不得不屈就做他的弟子。
“没错,伍家的书画藏品的确非常丰富,其中不乏宋、元、明、清各家画派的珍品。但是,经历了战乱、文革等历史动荡之后,书画散失得很厉害。”刘玲玲摇了摇头,极其惋惜地说道:
“再加上家族各房人的分支越来越多,书画也越来越分散了。因此,分到各个后代手中的也越少。”
“哦,那你们手上还收藏有什么珍品?”我好奇地问道。
“嗯,这个可是家族的秘密,恕我难以奉告。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手上还有一些画作,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了。”刘玲玲说道。
“哦,原来如此。不过,既然你们家现在急等着钱周转,何不将这些画抵押了,又或者拿去拍卖,以解燃眉之急呢?”听到价值连城的传世之宝,我眼前一亮,觉得伍氏公司并没有想像中那样无可挽回。
“此乃我们的传家之宝,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决不会拿去变作钱财。”刘玲玲坚定地说道。
家传之宝若是在自己手中败了出去,这对整个家族来说,无异于千古罪人的行为,这个罪名谁也不想担戴。
我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你们守着一座宝山,却又不敢动它的主意,真是让人抓狂啊。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我又能够做些什么?”我纳纳地望着刘玲玲,满怀的不解。
以我的能力,最多就在风水摆设方面派上一点用场,其它方面我是爱莫能助了。
刘玲玲看了我了一眼,语重深长地说道:“我找你,除了你在风水上面独成一格之外,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你这个人比较诚实可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不像一些风水师,整天把自己吹嘘得神乎其神的,心术不正。”
哦,原来是我的诚实,得到了她的信任。
我真不知道应该为自己的这种品质感到骄傲还是懊恼,因为眼前刘玲玲将会交付一个艰难的任务给我。
“谢谢刘姐的夸奖,其实我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我谦虚地说道。
“阿达,我相信你,你的能力是非常出色的。我这次找你来,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刘玲玲的眼光中透出一股期盼的光芒,看来是想得到我肯定的答复。
“什么事,如果我能力所及的,必定全力以赴。”我说道。
当然,我的回答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我清楚自己的能力,担心如果答应后力有不逮,就失信了。
“是这样的,传闻我们伍家在清代十三行时,曾经在美国的地产、铁路、证券等方面做了大量的投资。这笔投资延续到现在,其收益必定是一个天文数字。”刘玲玲说道。
“是的,我以前读历史时就读过有关的资料。伍秉鉴是一个有超前眼光的商人,在外国投资这在当时的清朝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我点头称是。
我又想起来一个故事,说的是伍秉鉴与美国人做生意时,一个美国波士顿商人由于经营不善,欠下伍秉鉴7.2万银元的债务。
然而他又一直没有能力偿还这笔欠款,因此一起滞留在广州,无法回到美国。伍秉鉴知道此事后,把借据撕个粉碎,并向对方表示他们之间的账目已经结清,对方可以随时离开广州。伍秉鉴这个惊人的举动,让伍浩官的豪爽名声在美国脍炙人口达半个世纪之久。
“那这些票据还会存在吗?已经过了二百多年了,应该很难寻找了吧。”我说道。
“没错,由于年代久远,这些票据都下落不明了。不过,我觉得它们应该还在世上。”刘玲玲那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神采,让本来倦怠的脸庞透出一股生气。
“还在世上?”我惊讶地说道。
“你稍等,我拿点东西给你看。”说着,刘玲玲从房间里拿出来一摞发黄的纸本。
纸本明显是属于老古董级别的文物了,上面散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让人感觉到了岁月的沧桑。
我拿起纸本,翻看了一下。
这是一本旧时契约之类的文书,用的是繁体字,而且是从左往右读,我看得很吃力。依稀认得落款的日期为道光六年,算一下即1826年,距今已有180多年了。
“这是当年平湖公找潘家成员潘健行拟定的分家合同,将当时的家产分作四份,分给包括自己在内的四房兄弟。”刘玲玲解释道。
通过这份分家合同,我看到伍秉鉴十分慷慨厚道地将家产平均分给其余三兄弟及其子孙。
未雨绸缪,在自己生前将家产分配好,以免百年归老后引至家族不和,我不禁为伍首富的这种远见和魄力感到由衷的敬意。
更让我震动的是这份合同后面那长长的一串家产清单,其中包括有家族最大的经济来源——怡和洋行、伍家大宅“安海乡”、大量的田地、茶园、店铺、字画古玩……
其中最让我感觉意外的,竟然是伍秉鉴在海外的投资。包括有在美国投资的密歇根中央铁路、柏林敦和密苏里河铁路的股权,以及巨额的保险和证券业务。
我看着这份清单,啧啧称奇。即使在现代,在外国投资有实业投资和证券投资的中国富豪也并不多见。而在清朝,伍秉鉴的投资范畴就远及大洋彼岸的美国,这种超前的金融思维和魄力实在令人击节赞赏。
“你听过罗斯柴尔德家族吗?”刘玲玲一双明眸淡淡地望了我一眼,我清晰地看到她眼袋上浅浅的皱纹。
这些皱纹应该是近日为了伍家的繁琐之事,操劳而导致的吧。
“罗斯柴尔德家族?那个犹太人银行家的家族?”我瞪大眼睛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