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艺无心之中的猜测让展亦扬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抱住眼前哭红了眼睛的小女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葛艺的脸贴在展亦扬坚实的胸膛里,眼泪无声滑落。
一想到程若珂就这么死了,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虽然在葛家,似乎生死像是游戏,但对于葛艺来说,失去程若珂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又单纯,对她和她的家庭没有任何所图的朋友,实在是让她难以相信。
“她就这么离开了我们……”她低声抽泣道。
展亦扬的目光看向病房门口,扼腕哀叹。
也许是红颜多薄命吧,死者长已矣,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活着的那个。
展勒言不吃不喝不说话,完全像是个植物人,不光展家人急的不知所措,刘院长就差给他插管强制喂食了。
“在这样下去,心脏也不用换了,直接准备后事吧。”他当着展宗明的面说道。
一直衣不解带照顾展勒言的杰森和林生站在一边,听到刘院长的话,都有些激动。
“我现在就去找那个方青山算账。”杰森说着就要往出走,被林生拉住了。
“别再添乱了……”林生低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先照顾好展总再说吧……”
正说着,展亦扬从外面进来。
“爸,妈,有人来看勒言。”
他让开病房门口,方青山和方粤走了进来。
杰森立即激动的冲了过去。
“你竟然有脸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充满了敌意。
林生将杰森整个人抱住,生怕他冲上去打人,杰森的身手,林生最了解不过,如果他真的出手,估计方青山的小命能给打飞了,前提是,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保镖不动手。
“杰森!”展宗明沉着脸喝道,“你们先出去。”
杰森不甘心的离开病房,在路过方青山和方粤面前时,眼中的恨意让方粤的心颤了一下。
心虚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方粤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装作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将目光转向床上躺着的展勒言身上。
“一听说我就赶过来了,对于程设计师的死,方某深表遗憾。”方青山朝着展宗明鞠了一躬。
方粤学着父亲的样子,弯下了腰。
“对不起展伯伯,是我疏忽大意,才让程设计师拿到了我的车子,都是我的错。”抬起头,她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展夫人看着眼前这个一身贵气,外貌出众又谦卑有礼的姑娘,眼前一亮。
“这位是?”她问道。
“哦,这是小女方粤。”方青山介绍道。
方粤的目光绕过展家二老和展亦扬,看向躺在床上的展勒言。
他似乎一下子瘦了许多,双目紧闭着,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生气,完全像是一个死人。
“若珂的死,和你方家有直接关系,”展宗明请方青山坐在沙发上,带着一丝愠怒道,“大概情况我也进行了一番了解,如果我了解到的关于方市长和瑞金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我儿媳的死,倒是十分值得推敲了。”
展宗明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虽然从来不与政界有什么亲密往来,但也从来不惧怕,毕竟他们拿的是纳税人的钱,而他,曾经是A市纳税人中的老大。
“展老先生,您想多了,其实我和您的儿媳程若珂小姐之间是有些误会,”方青山带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缓缓说道,“程小姐无意中听说我要与瑞金合作打压展氏,于是主动跟我去别墅谈判,而且她的谈判水平很高,成功说服了我。”
展宗明一愣。
“哦?说服你如何?”
“放弃与瑞金的合作,救展氏于危难,同时,将瑞金赶出A市。”方青山说明了自己今天真正的来意,“虽然程小姐不幸罹难,但是我方某人说到做到,和她的约定不会变。”
“条件是什么?”展宗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若珂是用什么跟他交换的。
“条件很简单,程小姐同意与展勒言离婚,并且愿意促成我女儿和您儿子。”
方粤坐在方青山身边,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
展亦扬一愣。
葛艺的提醒再次从脑子里蹦出来……
如果方粤对展勒言有意,那么若珂的死……就不能排除是人为造成的。
“促成什么?婚姻?”展宗明惊愕问道。
“没错,程小姐答应,只要我能救展氏,她就成全粤儿和展勒言的婚事,并且……她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
方粤从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展宗明。
展宗明打开后发现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最后一页上赫然牵着成若珂的名字。
“若珂已经走了,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呢?”展亦扬站在父亲身后,看到程若珂的亲笔签名后皱起了眉头。
展母听到儿子的话,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这孩子,怎么跟方市长说话呢!”展母从丈夫手里拿过协议书看了看,“没想到若珂为了展家牺牲这么多,真是难为她了……”
“伯母,若珂人真的很好。”方粤一副很可惜的样子说道,“如果不是我忘了东西要下车回去拿,她也就不会有机会开我的车,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说到这儿,屋子里一阵沉默。
半晌,方粤小心问道:“我……能过去看看他吗?”
“请吧。”展夫人领着她走了过去。
方粤坐在展勒言床边,身手抚摸他长出硬硬胡茬的消瘦的脸。
“他怎么会这个样子?”她红着眼睛问道。
方粤这个样子人,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
这姑娘是什么时候认识展勒言的?又是什么时候对他动了情的?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勒言的心脏一直有问题,若珂的死让他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再加上不吃不喝的,哎……”“伯母,您别着急,我在美国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心脏病专家,说不定他能帮忙的。”方粤拉着展母的手,关心道。
“他现在急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心脏源在美国,可是医生担心他现在这个样子,坚持不住……”展夫人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心脏移植?方粤经过大量调查才发现展勒言似乎是心脏有问题,并且特意通过美国那边的关系,联系上了一个心脏病专家,没想到他病的这么严重,需要心脏移植!
“那……如果用私人飞机将他送过去呢?”
“现在的问题是,那边的捐赠者没有去世,也许要半年后,勒言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坚持到半年后呢……”
方粤沉默了。
以展勒言现在这样,别说半年了,估计一个星期都熬不过去。
回去的路上,方青山问方粤:“都烧干净了?”
方粤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回答道:“当然,烧成灰了,就剩一个戒指。”
她现在只希望艾瑞克能够兑现承诺,让程若珂永远没办法回国,永远没办法与外界联系。
“展勒言现随时可能会死,你确定你还要嫁给他吗?”
“我得去趟美国。”方粤带上墨镜,掩盖了脸上闪过的一丝狡黠。
向玲在池城的陪同下,再次来到病房,希望能从展勒言那里,拿到程若珂的骨灰去安葬。
展勒言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双腿浮肿严重,看上去几乎下一秒就会断气。
趁着他醒过来,池城试着说服展勒言。
展勒言不说话,只静静抱着程若珂骨灰盒,任何人都不能碰。
向玲的眼睛自从程若珂死后就一直肿着,看到这场景,又哭了出来。
池城将人拉出病房,害怕她的情绪影响到展勒言。
“怎么办?若珂难道一直不能入土为安了吗?”向玲哭着扑在池城的怀里。
“想开点儿,也许留在展身边,才是若珂最乐意的。”池城安慰道。
待向玲的情绪平复了,池城送她回家,刚到门口,却看到程家三口人等在那。
程旭见到向玲就问:“展勒言那个混蛋在哪呢!”
“程叔叔……”向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知道若珂死了,你告诉我姓展的躲哪去了,害死了我的女儿也不给我个交代,我女儿不能白死,他展家是怎么对我女儿的?好好一个人,说死就死了!”
向玲听着他一口一个女儿女儿的叫着,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之意。
“程叔叔,若珂活着的时候可没见您这么关心她过。”
程旭被向玲嘲讽,有些挂不住。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向玲,你程叔叔以前是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家里,不光是对若珂,雏晴也没有得到很多的父爱,你就不要埋怨他了。”李美琴想要为丈夫打圆场。
“是吗?”向玲嗤笑道,“可是我怎么记得,若珂生日你都不记得,李雏晴过生日,你却大摆筵席啊?如果说是谁害死了若珂,第一个人就是你,是你把他卖给了展家!”
向玲的毒舌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得住的,程家人被她这么一说,脸都红了。
“少说那些废话,你就告诉我展勒言在哪儿。”
池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各位,再不走我可就要叫警察了。”他拿出手机晃了晃。
李雏晴一直躲在父亲身后,一听说要叫警察,赶紧拉着程旭就要走。
“爸爸,我们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