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一,”寒谢刚唤了一声,就有一名青色的瘦高人影从墙上翻落下来那人影瘦长脸,飞刀眉,天生一副严肃表情,仿佛从生下来就不会笑似的。
他立在寒谢身后,毕恭毕敬低头:“属下见过公子。”
寒谢头也不回,依然注视着白府大门,轻声吩咐道:“你安排一下,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白家那丫头,我要知道她的一切动向。”
“是!”
“骆阳秋来珈蓝郡的原因调查清楚了吗?”
青一脸色一白,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请公子责罚。”
寒谢“咦”了一声,似乎有些吃惊,“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
“查到了一些东西,但属下觉得是遮掩的,所以……”
“查到的什么?”
“骆阳秋和他爹的十八夫人偷情,被逮了个正着,骆城主一怒之下将他撵出了骆云城。”
“这小子,胆儿有些肥啊。”寒谢嘴角微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眼里的寒意却愈加浓重,“找个机会去试试他的身手。”
“是。”
“行了,你下去吧。我也该回府了,回去看看老爷子今日吃了什么瘪。”一想到那在王府里总是板着脸说一不二做派的老头子还有被人拒绝的一天,寒谢就觉得心里十分畅快,连带着看白府都顺眼了几分。
一切给寒老头子添堵的人,他都欣赏!
……
白府的主院里,陆琴心才刚刚回到房间,打算和白玉山商量一下怎么把她今天下帖子看亲的事糊弄过去,话还没开头,就有丫鬟急匆匆进来报:“老爷、夫人,小姐和大少爷来请安了。”
“告诉他们今日不必了。”陆琴心摆手道。
白玉山有些奇怪:“琴心,瑶儿今日出去了一整天,你就担忧了一整天,怎么这会儿人回来了却不见了?”
“因为,”陆琴心张嘴,话还没说完,白瑶的声音就在屋外响起:“因为她心虚呗!”
白音不赞同地看了白瑶一眼:“妹妹,你怎么和娘说话的?”
白瑶在心里无奈地吐了吐舌头,改口道:“因为娘心虚了。”
“此话怎讲?”白玉山抬眸看向走进来的一儿一女。儿子俊朗儒雅,气质温润,女儿明艳照人,姿容绝色,可就是自打落水后醒来,脾气变得有些大,规矩也没有,委实让人头疼。
白瑶把在门口听到的话又学了一遍。听完后,白玉山和白音的眉头同时皱起,陆琴心则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她想解释,可又怕越说越乱,反而坏了母女情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白瑶将陆琴心的反应尽收眼底,聪慧如她,当然知道陆琴心在担忧什么。想起自己临时做好的打算,白瑶上前几步,坐到陆琴心的身边,循着记忆里少女的姿势,挽住陆琴心的胳膊摇了摇道:“娘,我知道您是担心我,害怕我再经历上辈子的事。可是,正是因为有了上辈子薄情寡性的岑磊,这一世我才对于感情格外小心谨慎。我不想太早定亲,我想自己慢慢挑选未来的良人。成吗?”
陆琴心没有想到白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感慨之余,也很欣慰,她拍了拍白瑶的手道:“瑶儿,娘也舍不得早早把你定出去。可是今日你爹拒绝了寒王府的提亲,你之前又被寒谢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河里抱起来,如果不早一点儿相看,日后怕是不好寻到称心的人家。”
说到这儿,陆琴心无比怨念地瞥了白玉山一眼。
白玉山:“……”
虽然陆琴心把亲事不成的事推到了白玉山身上,但白瑶不会天真地相信陆琴心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她是白府的当家主母,有什么风吹草动能逃过她的眼睛?书房里的掌掴一事,只怕早就传进了她的耳里。这会儿,拉出白玉山做挡箭牌罢了。
白瑶松开手,扁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白音赶紧上前打圆场,先对娘亲拱拱手,又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道:“娘啊,瑶儿她才十二岁,年纪还小,看亲的事不着急。倒是她这妄想症,该找个好大夫仔细瞧瞧。”
白瑶一头黑线……便宜哥哥还不肯相信她是夺舍到重生的人身上的事了。
不过白瑶也没有如开始几天那样不断解释自己的来历,她发现,白家人不信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要是相信了,哭着喊着她要还一个女儿她才该头疼呢。
见娘子和儿子提到的话题都不怎么好,屋子的气氛越来越尴尬,白玉山想了想,摸着胡子,含笑问白瑶道:“瑶儿今日都去了什么地方玩耍?玩得开心吗?”
“去了一笑红尘。还算开心吧。”虽然差点儿被人调戏,但是遇到了一笑公子那个修真好苗子,正负相抵,心情还算不错。
“你刚刚说你去了什么地方?”白玉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白音也睁大了眼看白瑶,不过心中却在嘀咕:妹妹的妄想症好像严重了。
“一笑红尘啊。怎么了?”
“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白瑶回忆了一下寒谢讲给她的介绍,回答道:“青楼。”
陆琴心一听这话,差点儿没晕厥过去。白玉山和白音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未出阁的女子逛青楼,这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得了?
白玉山本想训斥两句,但看女儿天真无辜的模样,仿佛还不太明白青楼是个什么地方,叹息一声,叮嘱道:“瑶儿,一笑红尘不是女儿家能去的地方。这次念在你不懂事,我就不计较了,以后莫要再去了,知道吗?”
白瑶不想说谎,所以她摇了摇头:“不行,那里有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在带他离开之前,我每天都要去一次。”
“什么人?”白音问道。
白瑶轻启朱唇,吐出一个名字:“一笑公子。”
……
“噗——”寒王府东边的独立小院里,寒谢坐在书桌前展开青一刚刚送过来的最新消息。当看到白瑶和白家人那番对话时,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万幸白家老爷心脏没有毛病,不然还不得被她活生生气死?
当看到白瑶被震怒的白玉山关去祠堂反省,并勒令在她知晓错误之前,不许给她送饭食时,撇撇嘴,说了两个字:“活该。”
寒谢夹起细长的字条,正要放到蜡烛上点燃烧了,但下一秒又收回了手指,将字条夹在一本厚厚的书里。
他站起身,将那厚厚的书放在书架靠窗的一侧,与他常看的艳情杂话并列在一起,刚刚做好这一切,有下人到门外毕恭毕敬禀告:“世子,王爷让您去一下他的书房。”
寒谢懒懒回答:“本世子已经睡下了。”
“可是王爷说……”门外小厮的话还没有转达完,屋中的烛火却突然熄灭了。
小厮无奈,只得转身回去复命。而说自己已经睡下的人,却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出了寒王府,直奔某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