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王思聪就来了。
“你怎么这么不经念叨呢。”
医院花园的凉亭里,鹿小朵本来正无精打采地边扒拉饭,边听刘晓晓和裘正果畅谈上午实习的美好生活,王思聪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吓她一大跳。
“怎么,就想我了?”王思聪嘻笑着坐到鹿小朵身边打趣,“半日不见,就如隔三秋了?”
鹿小朵瞟一眼裘正果,对方正处于狂喜中,痴傻地盯着王思聪。小朵揶揄一笑:“有一个人才真的是对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王思聪羞恼,瞪一眼裘正果,裘正果立即正颜,低头扒饭。一秒后又抬头,看向王思聪。
鹿小朵与刘晓晓大笑,王思聪无奈,只得忽视他,用手肘捅捅小朵,“你还没说,干什么念叨我。”
鹿小朵于是绘声绘色,将自己的发现讲给思聪听。
“不过倒了杯水,李真就瞪眼呢。”小朵咂舌。
思聪却是同情李真,“啊呀,这种男票最要不得,当着女友的面,都敢讨好别的女生。这种人不是把自己当成太阳想人人照耀,就是不在乎女友随时想换新人……”
鹿小朵白她一眼,“你真是想多了。”
王思聪掩面,表示不愿与这样的感情白痴多聊。
又被王思聪鄙视,鹿小朵只得悻悻:“那好吧,你怎么这个时间有空来?”
思聪懒洋洋地撩撩长发,又清纯又妩媚:“接连值了几个班,好不容易今天我轮休——可真休息了,一个人在学校也很无聊啊。”
裘正果精神一振,终于搭上了话:“聪聪,你无聊找我啊,我跟你说说我们医院八卦,我们科有趣的事可多了……”
聪聪?鹿小朵和刘晓晓相视一眼,齐齐打了个哆嗦。
王思聪瞪裘正果一眼,然而威慑力不足,妩媚力十分。敌不过厚脸皮裘正果,思聪只得无视之,继续话题:“有趣?你什么科啊?”
这话一出,刘晓晓与鹿小朵两人爆笑,异口同声:“他,精神科。”
王思聪也乐了,“是吗?哈哈,裘正果,那可真是太适合你了。”
裘正果脸上迸出光来:“聪聪,你终于发现我的优点了吗?”
很好,裘正果“牺牲”自己的精神终于让女神王思聪暴笑。刘晓晓不怀好意思地撞撞裘正果。
“呵呵,思聪只是发现扔进精神科的你,根本就和患者区分不出来。哈哈哈。”
裘正果得意洋洋:“得了吧,你是羡慕吧?你看你们科室,整天坐在办公室那软椅上,从不与患者互动。带教跟我说,这就是精神科医生最大的优点:身体好!动不动还得追捕患者制服患者,其他科室哪有我们精神科这种福利啊!”
鹿小朵靠在王思聪身上感慨,这裘正果才在医院待了半天,就颇具精神科的气质了。
王思聪摸着快笑岔气的肚子,笑眯眯地问:“小朵,你是哪个科室?”
刘晓晓噘着嘴抢先回答:“小朵和我都在心内科,不过她跟任惊鸿,我跟着美女医生卫冰……哎,小朵,我们换一换好不好呀。”
鹿小朵很干脆:“不换!”
王思聪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看刘晓晓:“小朵好不容易混到任惊鸿身边,你认为她会换?”
刘晓晓仍然不死心:“距离产生美呀,你看上午你就受到打击了对不?以为泡在任医生身边就好啊?”
鹿小朵才不会上当,笑得很无耻:“男神虐我千百遍,我当男神是初恋……这话就是为我说的嘛,男神是我的初恋,还会是我的……”
刘晓晓走到两人身边坐下,神秘兮兮地打断鹿小朵的豪言壮语:“你当男神是初恋……我上午就听说了,卫医生和任老师关系特殊哦……”
“切,特殊什么!我跟男神关系更特殊呢!”
鹿小朵心中酸涩,面上死撑。她怎会不知那二人关系特别呢。然而自从选拔上课题组成员后,鹿小朵就已暗暗发过誓,除非任惊鸿自己承认卫冰是他恋人,否则她不会放弃。
作为知情者,王思聪只是叹口气,摸摸小朵的头。
裘正果却对鹿小朵佩服不已。
“鹿小朵,你是我学习的榜样!你这心理素质,太强大,太赞了!”
鹿小朵白他一眼——这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啊。
刘晓晓看看手机,招呼几人:“午餐时间结束,上班了啦。”
王思聪一把拉住鹿小朵,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小朵,今天要去夏时雨家不?我陪你一起……”
小朵恍然大悟,她说思聪美人怎么会这么殷勤来探班,原来不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然而,事有不巧,小朵耸耸肩:“夏时雨今天加班,说是有一台重要的手术,可能要工作到很晚,所以不回家吃饭,我自然就不用去帮他做饭喽……”
王思聪很郁闷——她要抽出时间也不容易好吗。
夏时雨可不知道有人正惦记着他,他正为马上要进行的手术做准备工作。
一漂亮护士拿着检查报告走进来。
“夏医生,就诊者血液状态,心、肝、肾等器官,都正常无异样,胸部手术区没有感染病灶的存在……”
夏时雨接过报告,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漂亮护士羞涩地、喜悦地走出夏时雨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带上门。每次手术前,夏医生都需要有一段静思的时间,这是医院人人都知道的。
傍晚时分,夏时雨仍然在手术室里,专心致志为患者做整胸手术。
医院里唯有专业医生才能进入的观瞻台,院长冷辉正满脸欣赏地看夏时雨“缝针引线”。每当他觉得疲惫,总是不由自主会来看看夏时雨的手术。
穿着一身无菌服,戴着帽子、口罩和医用手套的夏时雨,因为专注,让他更散发出一种不凡的风采。
真是超乎想象的手法!冷辉几乎痴迷。
这时他的秘书走进来,请示冷辉:
“冷院长,明天的会议资料准备好了……”
冷辉举手打断她:“——资料随后再说吧,越是累得喘不过气儿来,越是想在这儿站一会儿,啧,真像是艺术家在舞台上表演啊,瞬间就让人释放了!”
秘书高医生也是一名专业整容医生出身,她看着手术台上夏时雨的动作,也不由喟叹:“确实是把每一个就诊的人都改造成了艺术品。”
一个小时之后,换掉无菌服的夏时雨走出手术室,方感觉到疲累。不料一只黑褐色粗壮胳膊突然环住他的脖子。
时雨并不惊慌:“好了,冷大院长,你这圆圆的胳膊是想把我勒死吗?我好歹在帮你赚钱呢!”
冷辉松开他,拍他一记:“小子,状态真好!最近是吃了什么补药吧?”
“有吗?”夏时雨漫不经心,懒散的样子与手术室时截然不同。
“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简直像大师附体了,不对不对,应该是上帝在借你的手工作!”冷辉由衷地道。
“拜托了大哥,常规手术而已,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能做好,你用得着这么肉麻吗?”夏时雨完全不领情,他忙着整理自己的发型,“哎哎,我发型乱了没有?”
冷辉大笑,多年的同学,夏时雨还是这种臭美的德性!
“行了,头发再乱也是帅的——讲真,我从没见过这么棒的整形医生,来接受一下我对你的崇拜……”
冷辉说着,搞笑地噘起嘴巴。
夏时雨惊恐地后退,“我说,你要医院的人都看到他们貌似正经的院长和一直不靠谱的副院长在一起暧昧?”
冷辉大笑,他指头夏时雨的头发,“你头发上粘了一点绒毛,我想给你吹下来。”
夏时雨夸张地摸摸脸,“吓死我了,我就说嘛,虽然长得帅,也不一定要男女通吃啊!”
前方两个护士正往这边走来。
冷辉停住脚,立即恢复高冷,一本正经指责夏时雨:“我说有人的时候你能不能正经点,你还是副院长呢,整天让护士们看笑话。”
两个护士捂着嘴忍笑快步走过。
夏时雨甩他一脸灰:“少拿帽子来压我,我脑门大,戴不上。”
冷辉完全不在意被甩脸,屁颠屁颠跟在时雨身后,自我陶醉:“我们两个,一个院长一个副院长,我老爹是亚信的副院长,你老爹是院长,真是天造地设的缘分呐!”
夏时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倒一杯水,一饮而尽,才倒在沙发上,回头与冷辉说话。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爸跟你爸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古古怪怪的,他一直让我离你远点。”
冷辉一屁股坐在时雨的办公桌上,满不在乎:“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同学这么多年,又是好兄弟,我找时间去拜访拜访你爸。”
夏时雨急忙做了个手势:“打住——打住啊,我都躲着他,你还准备送上门挨骂啊!”
“夏医生——”
一个含羞带怯的女声响起。
两个高谈阔论的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门口站着一位身形娇弱的女子,容貌端庄,气质不俗。这是夏时雨的“病人”之一。
冷辉在一旁挤眉弄眼。夏时雨瞪他一眼,招呼女子进来。
“李月对吧,上午不是复诊过了吗?现在有事?”
李月睁着大眼睛(在时雨这里做过双眼皮),扑闪着长睫毛:“夏医生,隆胸术过去一周了,可是还没有到预期想象的样子……”
夏时雨请李月坐下。
为了看戏,冷辉不惜“化身”小护士,为李月倒水,又假装拖地。
夏时雨无奈地翻他一个白眼,冷大院长脸皮死厚,岿然不动。
夏时雨不再理他,转向患者时,脸上已是认真耐心。
“我们很少能够正确地预见新生婴儿的未来,同样也不能对刚刚拆线的整容手术做出成功和失败的判断。多数情况下,手术只是塑造了一个美的雏形,术后结果是医生送给您的一个美丽花蕾,它最终能否绽放,能持续多长的花期,还取决于您的术后保健护理……”
李月频频点头,一脸仰慕。
在李月看不到的角落,冷辉冲夏时雨树起大拇指。这哥们,手术做得极好,还挺能忽悠——人才啊!
夏时雨并不理冷辉,继续道:“所以,虽然说术后无须卧床休息,但你仍要尽可能减少活动,以利于恢复及消肿。这半个月内尽可能使用弹力绷带……”
夏时雨谆谆教诲,李月突然道:“夏医生,能不能晚上一起吃个饭,这样我可以更详细地问您一些注意事项……”
身后拄着拖把的冷辉无声大笑。
夏时雨也是无奈。这样的“女病人”还真是不少,看病为假,约会是真。
“不好意思,”夏时雨站起来,“晚上还有重要工作,再说,我们医院有规定,医生不能与病人在治疗期间有私下往来……”
见夏时雨张口就来,言之凿凿,冷辉睁大眼,惊叹不已。
看着患者李月失望又袅娜地离开,冷辉一把扔掉拖把,冲上来抓住夏时雨的衣襟:
“这位兄弟,医生不能与病人在治疗期间有私下往来,这个规定本院长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