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馆前台,梁琼琼正在打听。
“请问下,我与夏时雨先生约了这里,他到了吗?”
前台点头:“夏先生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梁琼琼大喜,就往里走。
前台急忙道:“这位女士,请出示你的VIP卡……”
“我就找个人!”梁琼琼往里冲。
场馆一把拦住:“不好意思,没有卡的,我们一律不接待!”
梁琼琼悻悻从小坤包里掏出银行卡,“说吧,要多少钱,给我现办一张!”
休息区里,阿呆已经将酒吧损失费不用他们赔的“消息”转告给了小朵。
“真的吗?太好了!”小朵开心地转圈,“你不知道最近我有多担忧,这下好了,我只要还夏大霉运的钱就可以了……”
阿呆为夏时雨掬一把同情之泪。在小朵的心里,原来他一直是个霉运。
“让你担心了这么久,夏时雨应该早告诉你的——我听他说,你经常打工?”
“嗯,原来打了八份工,现在因为在忙一个课题,辞掉了五份。”
“那就是说,你还要打三份工?那为什么不找一份钱多的工呢?打这么多份工,地点不同,跑来跑去的,又辛苦又浪费时间……”
“哪儿有报酬高的兼职啊。”小朵垂头丧气。
练剑区,夏时雨瞥了一眼休息区,收剑提议道:“我们也歇会儿吧,你都出这么多汗了。”
“嗯,好。”思聪含情脉脉地点头应了。
二人来到休息区,思聪一屁股在小朵边上坐下,还真是累了。
夏时雨绅士地帮思聪拧开矿泉水,递给她。
“谢谢。”王思聪一脸娇羞。
小朵在边上翻了个白眼。
阿呆看着夏时雨忙乎好,扯他过来,“时雨,你人脉广,帮小朵找一份薪酬高些的兼职。”
“我才不要——”鹿小朵与夏时雨同时喊出来,又相视一眼,同时住口。
阿呆和思聪看傻了。
思聪问:“小朵,你不要什么?”
“我才不要他介绍。”鹿小朵哼一声。
夏时雨耸耸肩:“看到了吧,我才不要做这种滥好人,好心没好报的。”
小朵想到了什么,一时尴尬。
气氛正奇怪间,有个娇俏的女声响起——
“时雨,你真的在这儿啊!”
一身火红裙子的梁琼琼,头戴一顶贝蕾帽,妖娆地出现在这剑道馆内,格外抢眼。休息室里的另一群男人们眼睛直往她身上扫。梁琼琼得意地款摆腰肢,向夏时雨袅娜走来。
夏时雨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梁琼琼,正想问她怎么会来这,梁琼琼已“噼噼啪啪”地说开了。
“我出门接了点活,回家米哆不给我开门,气死我了!”
此话一出,场上四人变了脸色。
鹿小朵唇角轻撇,看,都同居了吧,还在外面招花惹蝶,勾引我家思聪。
思聪很吃惊。这夏时雨,原来有女友了?也对,他这么出众,怎么可能没有……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阿呆只能同情地看着好友,都说了这女人惹祸,早解决了不就好了吗?
夏时雨不看众人,只冲着梁琼琼皱着眉:“哎哎,就是朋友暂时借住,你不要说得那么暧昧……”
王思聪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他的女朋友——不过干嘛要借住他家?
鹿小朵“切”一声,鬼才信!
梁琼琼循声看向鹿小朵,两眼一亮,急忙转移话题,“哎,是你啊,我说时雨跟谁在一起呢,不错啊哈,怎么,钱还了吗?”
小朵耸了耸肩:“没有。”
“没有你想干嘛呢?”梁琼琼自觉代时雨讨债理直气壮,手都快指到小朵鼻尖。
王思聪“霍”地站起,拨拉开梁琼琼的手:“干嘛呀,小朵欠你钱了吗?正主都没说话呢,要你来罗嗦!”
梁琼琼上下打量王思聪,哟,又来一个校园型清纯佳丽,这个更了不得,盘正条顺,气质上佳……梁琼琼不由酸气直冒。
“你谁啊?……哦,你俩一伙的吧?挺有心机的哈,该不是想用色抵债吧?”
“梁琼琼你是我什么人吗?”夏时雨站起,脸沉得能滴水,“我好说话了,你还来劲了是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住我家,要你搬,你不搬,还跑来做我代言人了?”
梁琼琼没想到夏时雨这么不给面子,顿时恼羞成怒:“和我撇得这么清,看来我刚刚的话是说对了!说吧,你准备打哪个主意,还是两个一起?”
鹿小朵在一旁气得脸通红,还没待夏时雨反应,就站起:
“我鹿小朵,对天发誓,一个月之内,如果我还不上夏时雨的钱,就改名朵小鹿,让我出门丢钱,上路堵车,喝水长肉,做一辈子的大胖子没有人娶!”
这话对鹿小朵来说够毒——众人傻眼。
王思聪一个劲儿拉她,都拉不动。
“哼,说话要算数……”
梁琼琼话还没说完,夏时雨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拖着她就往外走。
“我有话还没说完——”
“闭嘴——”
梁琼琼终于安静了,乖乖地跟在夏时雨身后走。
眼见那两人走远,王思聪不由责怪鹿小朵:“你干嘛这么冲动啊?”
鹿小朵抱着头,完了完了完了,冲动是魔鬼啊……
阿呆只有感慨,好友的感情之路,显然路漫漫其修远兮……
这边在吵架,亚信国际医生病案室里,一贯温文尔雅的卫冰医生,也被气得火冒三丈。
她生气地将一份病历扔在病案室负责人张主任面前。
“为什么我写的这份病历划成了丙级?”
病案室一排排高大的档案柜后面,任惊鸿停下翻资料的手,探头看了出来。
张主任是位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医生,为人比较刻板。她拿起病历看了看,然后对卫冰道:“手术记录是由助手替写的,你没有签字。”
“当时患者出现紧急情况,我来不及签字。”卫冰不以为然。
“你应该随后补上的,这是医院的规矩。”张主任不为所动。
卫冰抱臂冷笑一声:“我听说国内的规矩是,很多医生要给病案室行贿,不然病历就可能被黑掉。”
张主任拉长脸:“卫医生,你说话要负责任!”
“当然负责任,”卫冰一把抓起病历,气冲冲往外走,“我现在去找院长!让他查一查你们有没有刁难医生的行为!”
“你请便。”张主任挑挑眉,不动如山继续审核其他病历。
室内任惊鸿放下手头的资料,冲了出去。
“卫冰——”
走廊上,卫冰站住:“惊鸿——”
看到任惊鸿,一种叫委屈的情绪翻涌了上来。
“别去了。”任惊鸿拉着卫冰往办公室走。
“为什么?我的病历被划为丙级,传出去很丢脸诶!” 卫冰更委屈,刚还以为任惊鸿会站在自己一边。
“我都听到了,”惊鸿顿了一下,“……是你没有做好在先。”
“连你也这样说?”卫冰泫然欲泣。
任惊鸿没有回话。见到卫冰这个样子,不由让他心软。他们是一同在美国读研的同学,又成了同事,她,还是安娜的妹妹……安娜不在后,卫冰就更成了他的责任,他要守护的亲人。
走进卫冰办公室,惊鸿轻拍卫冰的肩,安抚她。
“好了,下次注意,你已经长大了,不能还像过去那么任性。”
“你现在觉得我是大人了吗?”卫冰顿时将刚刚的事抛之脑后,脸上惊喜无比。
“当然。”惊鸿微微一愣。
“谢谢你!还以为你的心永远停留在五年前……”卫冰开心地道。
而任惊鸿的心却兀地一沉。
卫冰陡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提,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任惊鸿:“对不起——才想起,今天是安娜的生日,要不我陪你……”
“不用。”任惊鸿感觉自己快要无法掩饰情绪,他快步离开卫冰办公室。
卫冰看着惊鸿匆匆离开的身影,黯然不已。
暮色里,任惊鸿走在回公寓的林荫路上。
春天夜晚的风虽然还颇具寒意,但两旁梧桐枝头的叶子,却原来越密了。一片树叶落在他手上——他细细地看,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岁月。仿佛枝叶上的脉络,记载了那些读着,写着,当着落叶纷飞的日子。
那个初初相见,相遇于美国纽约街头“梧桐音像店”的惊艳时光。
他们的首次相遇,与电影一样美。
他是在纽约学医的学生,在异国他乡,业余时间并没有更多消遣,因为喜欢音乐,他多在音像店流连。
初见她,她在一排音像架后面,在一张一张翻看影碟。安静的脸,柔顺的直发,柔美的颈项,低垂的睫毛,看着她,便觉岁月静好,时光缱绻。
他不由留意她。然而一转头,女孩消失在书架后面。
他只觉怅然若失。
怀着心头的惆怅,他在架子上随意翻着,一张包装简单的碟片吸引了他——《You Raise Me Up》。他伸手去够。不料,一只纤细白晳的手,也拿住了它。他看向对方,不由惊喜——原来就是那女孩。
“Excuse me……”惊鸿惊喜着开口。
女孩却一口打断:“中国人?”
惊鸿惊愕。他的英语口语极地道,作为中国留学生代表,他还曾上过美国之声。女孩如何知道他是中国人?看出他的疑惑,女孩笑着指指他的衣服。原来惊鸿穿的T恤上,印有中国字“剑”。任惊鸿笑起来。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温柔悦耳:“我有个比赛,正在找合适的伴奏音乐,好像……只剩这最后一张了。”
任惊鸿急忙将CD递给她:“哦,没问题的。你先听一下,看合不合适?”
女孩戴上耳机,她想了想,又将一只耳塞塞进任惊鸿的耳朵。《You Raise Me Up》优美的曲调流淌而出。两人相视一笑,眼睛都亮闪闪的,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两人心头生起。这便是相见恨晚么?
我叫胡安娜……
我叫任惊鸿……
五年了,他以为淡忘了不少,却原来还是清晰如昨。
他推开公寓的门,并没有开灯。
就着夜色,他“嘶”地一声划亮火柴,点亮生日蛋糕上“27”数字型蜡烛。然后又在烛光中,将一张CD放进音响,《You Raise Me Up》的音乐顿时低缓流出。
望着生日蛋糕上跳跃的火苗,惊鸿轻声道:“生日快乐,安娜!”
一语说毕,惊鸿眼里已经泪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