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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同门

院子里十分安静,清晨的阳光熹微,拂荡过耳边的风也带着微微的凉意。戚银屏有一下没一下的分拣着这几日自己挖出的凭栏草,然后望着院子外面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她、岳纤灵、宫誉致三人当日一同拜入宗门,如今一人拜入了她一直期盼的回春轩,另一个人机缘巧合也拜入了自己一心向往的流火轩,只有她还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说不羡慕是假的,但说到嫉妒却是万万没有,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心焦,只怕自己一直只能做一个外门弟子。

“银屏。”岳纤灵推开门走出来,就看见戚银屏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想一想也知道是为什么,但处在她这个位置实在不好说话,只当没有看见。

“早啊,纤灵。”戚银屏有些慌忙的收起惆怅聚出一缕笑容,目光却忍不住在岳纤灵身上打量了一番。虽然只是十余日,岳纤灵身上的气质却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无论说话还是做事情都有了自信,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照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收获诸多关注。

戚银屏只为她觉得高兴,指着自己挖来的凭栏草说:“这些草都是我觉得灵力比寻常凭栏草更充沛的,所以也没有舍得拿去换灵石,你要是什么时候需要炼丹,只管和我来要。”其实连戚银屏自己也没有发现,她对草药这方面的估量十分精准,便是许多师兄师姐也不及她。

见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岳纤灵心里也觉得不好受,以至于这一日跟着况晶艺在药田里也频频走神,到底被看出了端倪。

况晶艺拿手先在她眼前晃了一晃让她回神,才关心的问:“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事情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两人日日处在一起,岳纤灵对她也很依赖,于是把戚银屏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指望着况晶艺能给她一点儿指引。

身为回春轩门主以下第一人,况晶艺自然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听见“戚银屏”这个名字之后就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岳纤灵的额头,温柔说道:“也就是你们这一辈出了几个怪胎,往年外门弟子至少也要在一个月之后才会慢慢被收入回春轩和流火轩,这不过才半月光阴,你们有什么好急迫的。”说完之后,她到底还是不忍岳纤灵着急,又似无意的补充,“你说的戚银屏也还不错。”

岳纤灵并不木讷,听了况晶艺的话心里稍微有了底,心事就放下了大半,正想对况晶艺道谢,就看见娥蓝往这边走了过来。

因为岳纤灵入轩第一日就使她被禁足三日,所以两人梁子是早就结下来了,不过有况晶艺在娥蓝也不敢放肆,只是刀子似的眼风冷飕飕的看着岳纤灵。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岳纤灵。既然对方不将她看做同门师妹,她又何必强求,所以她也只当没有看见这个人。

不多时娥蓝走近,完全无视了岳纤灵,只恭恭敬敬看着况晶艺,“晶艺师姐,我想求一株花月。”

毕竟都是同门师妹,况晶艺也无意为难她,直起身道:“如今这田里的花月都是纤灵师妹照看,她还是要和她去说。”

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娥蓝脸色顿时僵硬,下意识看了一眼佯作没有听见的岳纤灵,站在原地咬了咬嘴唇。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方才流火轩的师兄亲自来请她炼一味药,其中单缺花月,她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到的。而蜃罗门所有的药田,现在都由况晶艺管辖,她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很是纠结了一番,娥蓝终于拉下脸凑到岳纤灵身边,低声说:“纤灵师妹,之前是我不对,还希望你看在你我同出回春轩的情分上许我一株花月。”

岳纤灵并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现在娥蓝如此低声下气,她也没有多为难,只温柔回答:“师姐客气了,请在这儿稍等片刻。”

说罢,她就亲身走到种植着花月的田里,择了长势最好的一株回来,亲手递给娥蓝。

本来说出刚才那番话也是逼于无奈,但这会儿看见岳纤灵真的给自己这么一株花月,娥蓝心里的芥蒂终于消去大半,惭愧的低头道谢,拿了花月匆匆而去。

目睹全过程的况晶艺轻轻一笑,继而转身捏诀对周围这片田施了一层灵泉。都是同门姊妹,她虽然也更亲近喜欢岳纤灵,但到底喜欢大家相处融洽,岳纤灵果然不负她的期望。

转眼到了月底,岳纤灵入宗整整二十日,这一日正是蜃罗门考校弟子修炼的日子。流火轩和回春轩的弟子皆要出席,连外门弟子也要在场。同时,考校结束之后还有会一批外门弟子被选入流火轩和回春轩。

出门之前,岳纤灵本已经收拾妥当,不过走过青铜镜前时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下来踟蹰了一番,最后毅然回身,换了另一身衣裳。她平时多在药田里,穿的也就是耐脏的深色衣裳,而今日的一声碧色裙衫却是上山以来第一次穿着。

换好衣裳又在镜前站了站,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岳纤灵忽然脸上泛红,匆匆走出了院子。

考校弟子的地方在山前,这里专门辟出了一大块足够大的空场。两轩弟子和外门弟子都已经来了不少,其中大部分外门弟子都十分好奇的到处探看,而两轩弟子因为早就熟悉了,所以只是安静站着,或三三两两低声交谈。

按着之前的规矩,两轩弟子今日都要在门主、轩主和两位长老面前接受考校。为此岳纤灵昨日还十分担心的问过况晶艺,毕竟她入门不过一月,并未有太大长进。

“虽然没有先例,不过门主和长老总不会不知道,想必不会为难你和流火轩的两个师弟,你放心就是。”况晶艺说得笃定,也确实宽了岳纤灵的心,今日过来也不觉得紧张。反而是戚银屏,因为一会儿就会决定她是否能被回春轩收为弟子,所以比她要紧张许多,手心都沁出了密密的汗。

再等一会儿,岳纤灵就看见宫誉致也来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和风暗胤一起出现。

他们果然是一静一动,刚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弟子的目光,毕竟能这么快拜入流火轩的弟子并无太多。

低头犹豫一下,岳纤灵便试探的对戚银屏说:“我们去到誉致那里吧。”

戚银屏还在想自己的事情,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也没看出她的心思,只是心不在焉的点头答应。两人于是一起走过去,穿过重重人海走到宫誉致和风暗胤身边。

“你们已经来了啊!”宫誉致习惯性的露出灿烂的笑容。

岳纤灵看了他一眼,点头,然后看向风暗胤,怯怯叫道:“暗胤师兄。”

“纤灵师妹。”风暗胤回了一声,目光再一次落在她身上,礼貌却不失疏离。

也来不及说更多的话,门主、莫邪及两位长老便已现身,宣布考校开始。

按着蜃罗门之前惯例,都是流火轩弟子先上去接受考校,两人一对进行剑术切磋,胜者留在场上,败者退下,最后胜出的弟子自然有宗门奖赏。

岳纤灵并不熟悉流火轩其他弟子,只是安静站在场下观看。她不懂剑术,只是看着哪一个胜负。但流火轩的弟子却不同,只要认真观看切磋,总能能所顿悟。

几场切磋下来,连岳纤灵都感觉到了宫誉致和风暗胤周围的灵气浮动,可见两人受益匪浅。

最后流火轩胜出的,仍是已经蝉联几次魁首的大师兄朗焕。只见他站在场上缓缓收剑,端是气质卓绝,场下很多女弟子明显都红了脸。

接下来本该是回春轩弟子的考校,但不知莫邪有怎样的想法,忽然仿生说:“本轩主日前又收了两名新弟子,不如也借此机会考校一番。”

他的话音落下,岳纤灵立刻震惊的看向风暗胤和宫誉致,发现两人毫无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就知道莫邪会这样说。

事情只关乎流火轩,门主不只是懒得插手还是什么原因,只是不置可否的看向两位长老。易行长老看了一眼秋蝉长老,开口应允,“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长老既已开口,自然再没有回旋余地,眼见身边两人就要上场,岳纤灵再也忍不住,低声道:“小心。”

宫誉致马上回头对她一笑,大声回答:“放心吧!”

风暗胤也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却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风暗胤在这一辈弟子中早有名声,但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才拜入流火轩的弟子会有二阶中期的实力,他刚一出手就让所有人吃了一惊。比之相比,宫誉致自然有所不及,不过他的灵力充沛,大开大合之势也十分抢眼。

两人场上交锋十余招,宫誉致就被逼到了场下。

虽然败了,他也不觉得难堪,恐怕还觉得很尽兴,乐呵呵的回到岳纤灵这边。

“两名弟子果然不错。”易行对这一场考校十分满意。

这边风暗胤也准备下场,一直未出口的秋蝉长老却忽然出声,“慢着!”

诸人纷纷看向秋蝉长老。只见她微微一笑,看着风暗胤的目光如炬,“新晋弟子虽然天资出众,不过年少气盛,不若让朗焕上场指点一番。”

这是要让流火轩大师兄朗焕与风暗胤对招的意思!

岳纤灵心下突突直跳,险些喊出声音,最后好不容易忍住,只将饱含期冀的目光投向门主和莫邪,希望两人之中哪怕一个出言阻止。

门主却没有让她如愿,依然没有言语,只是沉默看着。而莫邪,竟然露出了一个赞同的表情。

“啊!一会儿我也要和朗焕师兄比一比!”宫誉致双手握拳,十分羡慕兴奋的说。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中就数岳纤灵的情绪最为复杂。但她一个小小弟子,着实也没有办法阻止。

作为主角之一,风暗胤在秋蝉长老说完话之后就没有再动,只是沉默的站在场上。他的容貌气质太过出众,虽然只是刚刚入门的弟子,还是成功的收获了许多师姐妹倾慕的眼神。

本已下场的朗焕只能再度上场,拔出自己的玄玉剑挽了一朵剑花,整个人气度从容。

这是一场让所有在场弟子都觉得惊心动魄的切磋。朗焕已是三阶后期修士,全宗能与他匹敌的弟子几乎没有,便是号称七辈第一人的况晶艺也只能勉强与他相持。谁也没有想到,风暗胤这个小弟子竟然与他过了十余回合依然没有落败。

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过之前朗焕的表情也从从容轻松变得严肃起来,每次出剑都带着凛冽的剑气,宛如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劈向风暗胤。

“想不到能让朗焕用上独创的剑招,暗胤师侄果然不错。”一直隔岸观火的门主终于开口,余光忽然看见自己的小弟子无比紧张的看着场上,竟愣了一瞬间,然后又垂下眼睛。

谁都以为,风暗胤即便接不住朗焕的剑招,但也必能躲过,连朗焕自己也终于认为,但风暗胤却不闪不避,正面应上庞大的剑气。

两阵极强的剑气,迫得所有人都别开头,再转过来时场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朗焕站在场上微微惊讶,风暗胤仍站在原处,肩膀却被剑气斜劈而过,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

“到此为止。”作为二人师父,莫邪终于站起身说。

他的话刚说完,众弟子就看见一道碧色的人影忽然冲到场上,右手捏诀覆上了风暗胤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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