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覃逸秋问。
“我和她说了曾泉的事,她——”霍漱清道。
覃逸秋看着霍漱清,他脸上的痛苦神色让她也心疼不已。
“没事,这些事她迟早都会知道的,你告诉她,比别人和她说更好一点,不要自责了。”覃逸秋轻轻拍拍他的胳膊。
“现在她这个样子,我真是一点都——”霍漱清道。
“你别这么想了,你们两个啊,真是,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扛吗?既然已经这样了,你该做什么就去做,想多了也没用,迦因不是那么软弱的人!给她一点时间,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覃逸秋道。
霍漱清点点头,走到床边,弯下身,轻轻在妻子的唇上亲了一下,低声说了句“丫头,我先出门一下,很快就回来,现在小秋过来陪你了”。
覃逸秋看着这样子,心里不禁叹气,这样深爱着的人,为什么要经历那么多的痛苦呢?苍天啊!
说完,霍漱清走到覃逸秋身边,说道“辛苦你了,小秋”!
覃逸秋摇摇头,道:“你去吧,这边交给我。”
于是,霍漱清就拉开门离开了,覃逸秋把他们一行送到了门外,就折身走了进来。
可苏凡,依旧沉睡着。
覃逸秋深深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从手包里掏出一本书看着。
病房里,安静极了。
霍漱清和李漱白一行上了车,霍漱清便把这次的事和李漱白说了。
“您的意思是让我接替您——”李漱白问。
霍漱清点头,道:“曾部长让我选一个可以接替我的人,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
“可是,我——”李漱白道。
对于任何一个身处官场的男人来说,做到省会城市的市长已经是祖上有德了,这一下子从市长跃升到省长一职,几乎,真的就是要天天在家里供着玉皇大帝的牌位来拜恩了。而且,李漱白的年纪也不大,比霍漱清小了两岁而已。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哪个男人能不疯狂?可是,李漱白很清楚,这是机会也是压力,天大的压力。
“我需要有个人来继续我之前留下的工作,把松江省的经济搞上去,不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碌碌无为。只有你可以做到这件事,漱白。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也相信你会做好这个工作。”霍漱清看着李漱白,道。
“谢谢您的信任,可是,我,”李漱白顿了下,道,“我在洛城市干了两年,现在突然接替您,省里的、乃至中央肯定都会对这项任命产生各种说法,让您和曾部长为难。”
霍漱清摇头,道:“曾部长说了,只要你可以肩负起这个使命,其他的问题,他会解决。特事特办,也不是不可能的,是不是?”
李漱白沉默了。
任何位置,都有它对应的使命,这是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必须要承担的。虽然很多人都把这个使命忘记了,把那张椅子和上面摆着的印章,当成了中饱私欲的工具,可是,李漱白是不一样的。
“我理解你的担忧,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担忧,担心自己的能力能不能胜任那个位置,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好工作。”霍漱清道,李漱白望着他,“可是,担心没有用的,是不是?与其担心,与其怀疑自己,不如撸起袖子,踏踏实实去把工作做好,尽全力去做,用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去证明自己,好像,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李漱白不语。
“漱白啊,咱们都没有别的路可走。我不能退,你,也不能退,明白吗?”霍漱清道。
李漱白并不知道,这话,霍漱清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是啊,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一直往前了。
在路上,霍漱清给曾元进打了电话,曾元进让他们现在办公室等他一下,霍漱清和李漱白就在曾元进办公室等着。等了不到五分钟,曾元进就从外孙女的演出现场赶回了办公室。
曾元进是见过李漱白的,在霍漱清调任松江省之后,曾元进去松江省好几次检查工作,在霍漱清的私人聚会上见过李漱白,当时还有其他一些霍漱清的亲近下属。而在这些人中,霍漱清对李漱白的评价是最高的,以至于曾元进还笑着说“就因为你们两个名字当中都有一个漱字,你就这么看重他?不过,这也算是条理由吧!”
“迦因怎么样?”寒暄了两句,曾元进问霍漱清。
“她睡着了,我让小秋过去陪她了。”霍漱清道。
曾元进点点头,便开始和李漱白谈松江省省长一职的接任问题了。
三个人谈了一个多小时,曾元进也觉得霍漱清的选择没有错,李漱白虽然年轻,可是在工作方面还是很不错的。
谈话的结果就是,李漱白市长的命运就在这一刻有了巨大的转折。
“我给首长打电话汇报一下,你们先等会儿。”曾元进说完,霍漱清就领着李漱白走到了隔壁的办公室。
组织程序,这是曾元进要考虑的,他不能破坏了规矩,当然,身为吏部尚书多年,这点小事是难不倒曾元进的。
在给首长的汇报中,曾元进建议让李漱白暂时先继任洛城市********,至于省长一职,暂时找人代两个月,等李漱白在********任上做了两个月,也就是在明年的全国代表大会的时候,就让他以松江省代省长的身份出现,这样对外界也是一个交代。
得到了首长的首肯,曾元进就让秘书准备会议了。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
“小李,你先等一下,我和漱清还有些事谈谈。”曾元进对李漱白道。
于是,办公室里,只有翁婿二人了。
“迦因是不是晕了?”曾元进问霍漱清。
他已经从医生那里得知了苏凡的情况,很是担心。为了不让罗文茵担忧,他没有把医生告诉自己的事告诉妻子。
“嗯,是我的错。”霍漱清道。
“这件事没有什么对错,是怎么回事?”曾元进问。
霍漱清便把事情告诉了曾元进,曾元进沉默了。
“你也不要自责了,这件事,也是没办法的。只是我没有料到会到这样的地步!”曾元进道。
“曾泉的事,怎么样了?”霍漱清问。
“我已经替他给省里请了事假了,人找不到,这个事情不能耽搁。等回头找到他了,再说吧!”曾元进叹了口气,道,“漱清,别的事都不要想了,不管是泉儿的还是迦因的,你好好准备准备,明天出发。”
“嗯,我明白。”霍漱清道。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
霍漱清的秘书进来了,道:“霍书记,您的电话。”
曾元进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听着霍漱清挂了电话,才说:“要去开会了?”
“嗯,中理的电话。”霍漱清道。
“去吧,你明天要走,两个人都会跟你谈的。”曾元进道。
曾元进说的两个人当然是两位大人物。
“爸,您有什么要嘱咐的吗?”霍漱清问。
“你办事,我放心,不用嘱咐什么了。”曾元进道。
看着女婿离开,曾元进深深闭上了双眼。
家国天下,到了现在的地步,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霍漱清去中理府觐见的时候,病房里的苏凡醒了过来。
“迦因?”覃逸秋赶紧扔下手里的书,走到病床边。
“逸秋姐,你怎么来了?”苏凡问。
问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到处看,好像是在找什么。
“漱清去见你爸了,刚才他打电话说要去总理府开会。”覃逸秋忙说。
苏凡“哦”了一声。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覃逸秋问着,赶紧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苏凡摇头,道:“我怎么,呃,会在这里?”
覃逸秋,怔住了。
“逸秋姐,我,是不是生孩子了?我们这是在哪里?”苏凡问道。
她,是记忆出现错乱了吗?把过去的事和眼前的事交叠在了一起吗?
“怎么了,逸秋姐?出了什么事?”苏凡问。
覃逸秋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苏凡——
这时,医生来了,一番检查,跟苏凡问了些问题。不过再怎么查,都是生理性的检查,覃逸秋担心的不行,一颗心真是悬到了嗓子眼里。可是,当着苏凡的面,她根本不能和医生说刚才的事。等到医生检查完离开,覃逸秋就赶紧追了出去。
“姜大夫——”覃逸秋追上主治医生,问。
“覃小姐,您好。”姜大夫一直负责苏凡的病例,同时也是好些领导家属的负责医生,覃逸秋是很熟悉的。
“我们去您办公室谈,可以吗?”覃逸秋道。
“好的,请!”医生请覃逸秋来到办公室,关上门。
“迦因的检查结果怎么样?”覃逸秋问。
“呃,这个,我只能和她的家属说,覃小姐,对不起!”姜大夫说。
覃逸秋也知道规矩,便说:“好,那您跟漱清说吧,不过,我想和您说的是,刚才迦因,好像有失忆的症状。”
姜大夫惊呆了,赶紧打开了自己的检查记录,开始一项项核对。
“具体是什么样的?”姜大夫问。
“她好像感觉自己在榕城,好几年前的情形——”覃逸秋便把当初自己开车撞了苏凡,苏凡生了念卿的情形,还有刚才的事告诉了医生。
“是记忆发生了错乱,是吗?”姜大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