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想了一整晚,越想越乱。”他苦笑了下,叹了口气。
“为什么?”苏凡问。
“太突然了吧!很震惊。”曾泉道,“一个你一直当她是兄弟的人突然直接跟你表白,谁不震惊啊!只是因为完全没有想到——”
“惊喜?”苏凡笑了下,调侃道。
“只有惊,没有喜。”曾泉道。
“你啊,还真是——”苏凡笑着说,给两人倒上茶。
“逸飞说他喜欢你,你会高兴?”曾泉道。
苏凡摇头。
“那不就得了?”曾泉说道。
“可是,你和嫂子不是要离婚吗?这个时候有人和你表白——”苏凡道,“换做很多人肯定会很高兴吧!”
“你也说了是很多人,我恰好不是他们的一员。”曾泉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凡问。
“和颖之好好谈一下,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曾泉端着茶碗,低着头。
是啊,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说。苏凡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是个很讨厌的人,如果对方很让你讨厌,这样的事真是很好解决,如果对方做出了让你很厌恶的事,这样的人很好拒绝,很容易从心里躲开,可是——”苏凡道。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你,是你,无法从心底隔绝的,是你没有办法去讨厌去躲避的人——”曾泉看着她,道。
“事情就会变得棘手。”苏凡看着他道。
曾泉苦笑了下。
“我们兄妹好像都不是良人。”曾泉叹道。
苏凡看着他脸上那丝毫不轻松的表情,久久不语。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我这么多年,都在做什么?我怎么都想不通,我不知道我自己爱什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他说着,顿了下,看着苏凡,“我觉得自己很失败,连自己的感情生活都搞不清楚的人,还妄想,妄想去做的别的事。”
“没有人是完美的,没有人可以对自己的感情世界了如指掌,因为,感情是很奇怪的东西。”苏凡道。
曾泉笑了下,道:“你的理解,还是霍漱清教给你的?”
“用不着他教我,怎么你说的好像我什么都要他教我才懂?难道我是白痴?”苏凡不满道。
曾泉笑着摇头,端着茶碗喝了口,胳膊却被苏凡推了下,茶水洒了出来,湿了他的手腕,流到了他的膝盖上。
“哎,你干嘛?动武啊?”曾泉叫道。
苏凡抽出纸巾给他擦着,笑道:“让你胡说八道。”
“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我什么都没说啊!”曾泉叫道。
“你没说我也知道你什么意思。”苏凡道。
曾泉笑了,道:“你啊,真是,唉,被宠坏了。”
苏凡看着他,想起了霍漱清,渐渐笑了。
是啊,她是被他宠坏了啊!
“他啊,把你宠的简直,上天入地了,什么都有着你的性子,不管你干什么,他都没意见,唉!没见过他这样的。”曾泉喝着茶,道。
苏凡不语。
“做男人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很不容易了。”曾泉道。
“你干嘛老替他讲话?”苏凡看着他,道。
曾泉笑笑,没说话。
是啊,他干嘛老替霍漱清讲话?
从当初她还在云城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是啊,为什么呢?
他看着她,不禁伸手捏着她的脸颊,道:“笨蛋,还不是为了你?”
“只听过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没听过大舅哥也是这样。”苏凡道。
曾泉笑了,道:“同样的道理,你不懂?”
苏凡不语,头靠在他的肩上,静静坐着。
曾泉看了她一眼,没有动,转过头看向前方。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久久的。
“我想他了。”苏凡开口道。
就算不说“他”是谁,曾泉也猜得出来。
从当初在云城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就知道她的心里只有霍漱清,她只爱霍漱清,不管他是有妇之夫还是单身,她只爱霍漱清。而现在,现在,即便过了这么些年,还是一样啊!
曾泉想着,不禁苦笑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别肉麻了。”
“怎么就肉麻了?”苏凡道。
“你们都两个孩子了还这样,让别人活不活了?”曾泉道。
苏凡想起他要离婚的事,望着他,曾泉看着她,笑了下,道:“别觉得你哥可怜,我现在可是香饽饽。”
“不管选择谁,找一个真心为你好、你也甘愿对她好的人,好吗?”苏凡道。
曾泉伸手揉揉她的头顶,点头。
“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曾泉道。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就跟我说,即便我帮不了你,做你的听众也可以。”苏凡认真地说。
“你啊,算了吧,一天到晚除了让我眼红,还是算了。”说着,曾泉笑了下,喝完了茶碗里的茶水,站起身。
“好了,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出院的时候我来接你。”曾泉道。
苏凡送他到了门口,曾泉看着她,依旧是他初识的模样,他不禁笑了,轻轻拥住了她。
“一定要幸福!”她轻声说。
“嗯,你也是!”曾泉说完,松开了她。
看着他乘车远去,苏凡的思绪,飘到了远方。
逸飞——
苏凡并不知道,就在三天前,远在老家翔水的江渔,弟弟苏子杰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那就是覃逸飞。
两个人以前就见过面,在苏凡的婚礼上,后来苏凡中枪住院后,逸飞是经常去探望陪护的,苏子杰也是去了好几次。不知道是逸飞去的次数太多了,还是真的很巧,苏子杰每次去的时候,都能碰到逸飞。结果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也就熟了。因为苏凡的缘故,或许是覃逸飞爱屋及乌,对苏子杰也是很关照。毕竟是从商多年,他也给了苏子杰不少的帮助和指点。而这些,苏凡并不知道。
而这次,逸飞的到来,苏子杰当然也没有告诉姐姐。虽然从来都没有人和他说过姐姐和逸飞之间的过往,可是他也是知道一些的,他知道姐姐在榕城的那几年都是逸飞在关照,婚纱店也是逸飞支持的,姐姐昏迷的时候,逸飞时常扔下工作飞到京里去陪护她。有几次苏子杰看见逸飞一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边在电脑上忙工作,有时候还在病房打电话开视频会。光是看到这些,苏子杰对逸飞和姐姐的关系,也是了然于心了。姐姐和姐夫感情那么好,看着逸飞这样,苏子杰心里也是为他惋惜。
这次,逸飞来到江渔,是逸飞第一次来这里,苏子杰虽然不知道他退婚的事,却也知道他辞职的事。
“你还真的辞职了?”苏子杰问他,道。
“嗯,有阵子了。”逸飞一来江渔,就给苏子杰打电话去了苏家的花房。
花房里那娇艳的玫瑰花,和外面那冷冽的冬日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置身于这花房,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冬天的存在,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
苏家的花房,在苏凡和霍漱清分开的那三年里,有了很大的发展,霍漱清帮助苏子杰把花房建成了自动化,光照、水分、温度等等控制都是通过电脑操作的,还帮苏子杰聘请了专业的工程师来培训花房的工人。经过那几年,以及这两年的发展,苏子杰的花房已经成为了翔水市的重点农产品基地,甚至是全省的农业深加工标志。
虽然霍漱清帮了苏子杰很多,但是,苏子杰在做生意方面毕竟不是老手,而霍漱清也不是很懂这些。在苏子杰认识覃逸飞之后,逸飞就上手了,指导他怎么经营之类的。虽然已经是全省知名的企业家了,可是苏子杰很清楚,如果没有姐姐的缘故,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的。因此,苏子杰一直都是很小心谨慎的,不管外界怎么夸赞他,他都记着这一切都是姐姐带给他的,而不是他的功劳。
现在,覃逸飞辞职了,却突然来到他这里,这让苏子杰很是不解。
不过,他也是不能过问,毕竟覃逸飞是他的恩人。
“你姐姐说想要做香水,你知道的吧?”逸飞捧着那正在绽放的花朵,道。
“嗯,她说了,她在电话里和我说过这件事了。”苏子杰道,“其实她以前就喜欢搞那个,小时候。”
说着,苏子杰笑了。
覃逸飞看了他一眼,也不禁笑了下,道:“她小时候就这样?”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她怎么就喜欢搞那些玩意儿呢?”苏子杰笑着道,“反正就是不明白。”
覃逸飞笑了,没说话。
她啊,从来都不是个普通的女儿,她是那么——
可是,他没有办法继续去回想她的美好,他要为她做最后一件事不是么?做完了,他就可以离开了,可以,安心离开了。
“那么你是怎么考虑这件事的?”覃逸飞问。
“我觉得没问题啊,我支持,只是,关于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懂,现在我们的产品没有做到那个地步,只是初加工。如果要做香水的话,要求是更高的吧,不管是对花还是生产流程?”苏子杰道。
覃逸飞点头,道:“所以光是你这里的产量,根本不够。我已经在榕城和福建那边几个地方大致看了下,打算选好几个点来种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种花这方面,我是不懂的。”
苏子杰没有想到覃逸飞居然真的要加入,想想他和姐姐的关系,苏子杰不禁问道:“呃,逸飞哥,有个问题,我可不可以问你?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覃逸飞看着他,苏子杰往周围一看,没有人,却还是压低声音说:“你辞职,是为了帮我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