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道:“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道:“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啊?”
眼里,是满满的宠溺,浓的快要把她淹没。
她抓着他的手,注视着他那如墨的眸子,想了会儿,才说:“今天中午和我大姑,还有大表哥和嫂子一起吃了饭。”
霍漱清点头,她便把潘蓉的提议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想了想,道:“这样挺好的啊!也省得你在那边无聊,而且念清还可以继续运转,挺好的事。我没意见。”
而且,潘蓉和苏凡是表亲,一家人在一起做点小生意,也没什么问题。至于潘家,霍漱清也是了解的。
“可是,还有件事,我一直放不下。”苏凡道。
“你是说那个女孩子的事?”霍漱清问,她点头。
霍漱清拉着她的手,思虑片刻,道:“这件事,我也想过了。丫头,有很多事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那件事,牵涉到的东西太多太深远,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想要改变现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你明白吗?”
苏凡点头,道:“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就这样视而不见——”
霍漱清捧着她的脸,认真地注视着她,道:“这个社会,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你关注到的那只是其中的一个。而那个问题,又不是单独存在着,又和其他的许多问题牵扯在一起。其实所有的,我们认为不合理不应该的现实都是如此,没有什么是孤立的。我们要一点点来做,太过急促,会产生严重的后果,也许会引起社会的动荡,那样的状况,是我们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我明白你说的这些,可是,难道因为问题复杂,牵涉太广,就要任其发展下去,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吗?”她盯着他,“我们每一个人,当灾难没有落在我们自己的头上的时候就只会做一个看客,为别人的不幸感叹一句,或者再骂一两句社会不好,之后呢,就只会祈祷‘但愿这样的事不要发生在我的头上’。可是,这样的现实很让人不安,你不觉得吗?我们出门就要抓紧孩子的手,生怕一不注意孩子就被人贩子抓走。开车要希望自己千万不要碰上酒架毒驾的人,走在路上就希望自己千万不要被摔倒在地的老人讹诈,至于其他的,我们只有希望希望。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子,才是在纵容那些犯罪吗?是我们的看客心理一直在纵容着这个社会的负能量发酵——”
“丫头!”霍漱清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止住了她的话,“没有人可以做救世主!”
苏凡苦笑了,看着他,良久,才说:“我只想救我自己身边的不幸,仅此而已!”
良久,霍漱清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这个世上,不缺少拆房子的人,缺的是建筑师。”他的声音,突然穿入她的耳膜,她抬头盯着他。
“我们这个国家,就好比一个屋子,需要地基需要柱子需要横梁需要砖瓦,房子盖好了,还要装点门面,购买家具等等,一切布置好了,就要打扫卫生什么的。可是房子太大了,想要彻底打扫是很费事的,不一定所有的脏东西都能清除掉。如果这个房子的主人懒惰一点,有些地方说不定就会一直积着灰,久而久之,那里就会滋生细菌病虫。”他说着,顿了下。
“可是,对于这个房子的主人来说,怎样让房子稳固,不被风雨侵蚀,怎样让房子装饰的更漂亮,才是他重点关心的问题。因为没有人可以清理干净世上的尘埃,世上本来就有尘埃,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当然,房子里有病虫,会影响房子的安全,病虫多了,老鼠也就来了,老鼠会啃噬梁柱,也会让房子倾塌。只是因为有些问题是急需解决,而有些问题是可以放一阵子慢慢处理,这就是轻重缓急。对于我们这个国家来说,国力富强,多数人生活富裕,这是我们的目标。我们这个国家,贫穷了几百年,正是因为我们国力衰弱,才会被列强凌弱,才会在国际舞台上丧失民族的尊严。这个世界,是一个强者才有发言权的世界,冠冕堂皇的外交政治,只不过和丛林中的动物一样,谁强势谁就可以拥有主导权。我们并不想和别人争什么,可是,我们必须要保护我们国家最基本的利益,要维护我们自己的和平世界,而这一切,都需要强大的国力。路,只能一步一步走,想要让每个人都物质富裕道德高尚,那本来就是一个理想化的状态。而这个理想,也正是我们的理想,我们当的目标。”他顿了下来,抓着她的肩,认真注视着她的双眸。
“那你这样说的话,像****那样的人做的那些事,就完全没有意义了,不是吗?因为她做的那些,你们都知道,那还,还,她还坚持什么?为了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和自己的家庭决裂,被人排斥,她是蠢极了吗?”她喃喃道。
“她所做的,并非没有意义。”他说道,她望着他。
“为什么?”
“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认真地去看待这个社会并且思考的,对于那些人来说,江采囡就必须存在,那些人,不止包括民众,也包括官员。就像前阵子那个谁,柴静的那个片子,虽然她的有些观点并不客观,也缺乏科学和现实的基础,可是,她的行为还是值得赞许的。尽管有些人质疑她的初衷,有些人盲目追随她的观点,可是呢,能够引起整个社会对于环境保护的重视,她做的很好,也应该支持她。毕竟,环保是每一个公民都需要参与的事情。我们因为眼前的利益而破坏了赖以生存的环境,让这块土地上的一切都有了更大的生病的可能,这是关系到国家千秋万代的大事。虽然江采囡没有柴静那么有轰动效应,可是呢,她,是个很出色的记者,她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鉴别能力。”霍漱清道。
苏凡想起母亲今天跟她说的那些让她和江采囡保持距离的话,听到霍漱清这样肯定江采囡,她不禁激动地拉住他的手。
霍漱清不解地笑了,道:“怎么了?”
她笑笑,道:“是,呃,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没有和别人一样,所以——”
霍漱清叹息着,轻轻揉着她的手心,笑道:“因为我会自己去判断是是非非。”
“不是因为她追求过你?”她想起母亲说的话,歪着脑袋含笑问道。
霍漱清一愣,也不用惊讶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当初在云城的时候,不少人都说江采囡是他霍漱清专用的记者,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苏凡不去打听,曾元进和罗文茵都不是吃素的,肯定会知道一二。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他笑道,“是不是吃醋了?”
她噘着嘴,低着头拉着他的手摇来晃去,道:“当然了,难道你不喜欢她?”
霍漱清微笑着,道:“想听真话假话?”
“你想说什么话?”她望着他,道。
霍漱清忍不住亲了她一下,笑道:“你这个鬼家伙!”他想了想,接着说,“呃,有点特别的感觉——”
他的话音刚落,她就立刻坐正了身体,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他。
霍漱清不禁微微笑了,道:“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她吧?”
她噘着嘴,声音低低的,道:“你就算喜欢她也没什么错——”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打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说——”她的声音猛地提高了。
他故作深思,笑着说:“就是觉得她有点特别,那也和喜欢差得远呢!”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怎么不问我喜欢的是哪种类型的女人?”他故意逗她,道。
“反正,不是我这样的。”她低下头,道。
“没良心的,故意逗我,是吧?”他捏着她的脸颊,道。
原本是想逗她的,结果没想到被她给扭转了局势,只是一句话就把他的布局给打乱了。
这丫头,总是这么轻易的扰动她的心。
苏凡依旧嘟着嘴,道:“我这么笨的,哪里——”
霍漱清看着她的表情,不禁笑了,道:“知道自己笨,还不错,有的救!”
她抬头,道:“讨厌啊你,不许你这么说我!”说着,两只拳头就开始在他的胸前捶了起来。
他哈哈笑着,抓住她的手,道:“苏凡,你这可不对了啊!只许你这州官放火,不许我这老百姓点灯?”
“我哪有?”她说。
“还没有?你说你笨,我跟着你说了,你就和我闹?”他故作认真地表情,道。
她抿着嘴,歪着脑袋看着他笑。
从她的表情里,他就知道她在故意逗他,又一次逗他,而他居然就落入了她的陷阱!
“好你个苏凡,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笑着,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嘴唇就朝着她的脖颈吻了上去。
她躲着,却因为自己笨拙的身体根本躲不开,就轻而易举地被他得了逞。
唇齿纠缠,难舍难分。
良久之后,他捧着她那滚烫的脸颊,注视着她眼里的自己,平息着自己的呼吸,道:“丫头,虽然我觉得江采囡做的没什么错,可是,我不希望你和她走的太近——”
她的身体猛地一震,讶然地望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