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明就里的曾泉,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哪能放得下?给霍漱清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霍漱清正在和公安厅方面通话。
迦因,到底怎么了?
正如齐建峰告诉霍漱清的,榕城已经被这桩枪击案搞的人心惶惶,网络上各种消息满天飞,尽管警方完全隔离了事发地点,可是,许多人都跑去那里看现场,尽管现场什么都看不见。
很快的,事件当事人的身份就被网民们发掘并公开,“********新婚妻子中枪入院”成了各论坛最火的帖子,但是,凶手身份成谜,这也是让官方得以欣慰的一点,至少现在外界还不知道持枪者和受害人的关系——当然不是和********的关系——尽管凶手身份不清,可是,考虑到凶器的问题,难免让人联想到黑势力。试问在一个枪支管控如此严格的国家,什么人可以随意持枪行凶呢?如此一来,榕城街头巷尾到处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商业区,也猛然开始出现了人潮撤离的行动。公安厅立刻从附近市局调动警力维护榕城治安,警车四处巡逻,安抚群众。可是,这样突然增加的警力,让本来就不安心的榕城市民越发紧张。
身在医院的霍漱清,给姐姐打电话说了苏凡住院的事情。
“姐,你回家去看看妈和念卿,暂时别让她们知道这件事,妈年纪大了,身体会受不了的。”霍漱清也不管姐姐此刻有多么的震惊,只是自顾自地安排说。
“迦因,她,现在怎么样?”霍佳敏问。
“还在抢救!等这边手术做完,血止住了,就赶紧送去京里,覃叔叔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直接过去,家里就交给你了,姐。”霍漱清道。
霍佳敏不知道此刻自己该跟弟弟说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姐,我派人在家里周围保护你们,桐桐放学后,你们全家就先去妈那边住几天,就这样,我挂了。”霍漱清说完,就挂了电话。
好一会儿,霍佳敏才赶紧起身。
刚才,刚才听下属们说光明路那边发生了枪击案,她还准备给苏凡打电话问一下情况,因为苏凡的店就在那里,要提醒她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早点打烊回家,可苏凡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却没想到,竟然,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眼下,漱清要忙着照顾迦因,尽管她也不知道迦因具体的情况,可是,家里一老一小,得她去照看。
老天爷,千万保佑迦因平安啊,要不然,漱清怎么办?念卿还那么小——
跟丈夫打电话让他下班把女儿接到母亲那里,霍佳敏就赶紧出了办公室。
而霍佳敏赶到娘家时,母亲已经得知了消息。
“妈——”霍佳敏见母亲呆呆坐在房间里看着霍漱清婚礼那天一家人拍的照片出神,小心地问。
“你去医院了吗?”母亲问。
“没,我——”霍佳敏道。
“我这里没事,你去医院里看看,清儿一个人,他——”母亲话没说完,声音就哽住了。
霍佳敏忙拥住母亲,安慰道:“妈,您别这样,迦因,她会平安的,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薛丽萍却摇头,道:“好人都不得好报啊,这个世道,从来都是如此!”
“妈——”霍佳敏眼眶泛泪,啜泣道。
薛丽萍拍拍女儿的胳膊,道:“别这样了,念卿那孩子,年纪小,可是,她会注意到的。你去医院吧,我陪着孩子就好了。”
医院里,苏凡还在手术室里抢救,霍漱清站在手术室外面的玻璃窗边,静静看着里面。
手术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了,可苏凡依旧昏迷着,子弹已经取了三颗。看着医护人员出出进进拿着一袋又一袋的血液,霍漱清的心,紧紧地揪着。
之前,曾泉打电话过来,他告诉曾泉苏凡中枪了,曾泉好久一句话都没说,电话里静静的,直到曾泉挂了电话。
他是应该及时告诉曾家的,毕竟,她是曾家的女儿,除了他,她还有很多的亲人在惦记着她关心她。可是,他该怎么说?说因为他的缘故,让她落到现在的境地?
该他承担的,他必须承担,只要苏凡能够醒来,只要她能平安,任何人的责难,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丫头,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我在等你,念卿在等你,大家,都在等你!
可是,在生死线挣扎的苏凡,丝毫不知道外界发生了这么多!
当主刀医生从手术室出来,苏凡也被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飞机,霍漱清陪着她上了飞机,连夜飞往京里的医院。
覃逸飞站在医院的楼顶,目送着飞机升空离开。
是不是,该去跟神佛祈祷一次啊!可是,现在他再去祈祷有用吗?
生死未卜的苏凡,和霍漱清一起踏上了寻找生机的路途,前方,会有希望吗?
和霍漱清同行的,还有为苏凡主刀的医生。通过空军的协调,空管部门为这架抢救生命的飞机设置了最佳航线,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京城。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曾泉和医生们已经在医院等着了。覃春明通过各方的联络,为救助苏凡请到了国内最佳的外科专家团队,以及公安部的相关专家作为咨询。覃春明的积极奔走,让出京考察工作的领导人也得到了消息。
飞机抵达,曾泉给父亲发了一条信息,曾元进正和几位同僚一起参加领导人的晚餐工作会。秘书小心地走到他身后,把手机里的信息给他看了一下,曾元进对秘书做了个手势,秘书就立刻离开了。这时,正好是某直辖市的一把手同领导人汇报一些新的情况,领导人边听边点头,余光却也注意到了曾元进的举动,便招手让勤务人员过来低声说了句什么,别人也听不到。
晚餐会后,与会人员陆续离开,曾元进也准备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刚进门,领导人的勤务人员就过来跟他说“领导要见您”。曾元进微微愣了下,心里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便对秘书说“有什么情况等我回来再说”,就跟着勤务人员去了。
自古君臣关系最为微妙,即便是怡亲王胤祥,等最亲近的四哥做了皇帝,也难免失去了往日兄弟之间的亲密。
时代变了,有些根植于文化中心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变过。曾元进很清楚这一点,如果不能把控好分寸,即便现在最上面的那个人是你儿时最好的伙伴,也必须把握清楚分寸!
脚步距离那个房间越来越近,曾元进脑子里却已经将接下来的情形想了一万种可能。他和对待以往任何一位上级一样,对待现在这位。
莫非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或者是出了纰漏,或者是——总之,到了这个时刻,曾元进想的都是坏事。
门,开了,曾元进没有在意外间的工作人员都在做什么,直接跟着走进了套间里面的办公室。
“来了?”正在翻阅文件的上级看了他一眼,签字将文件递给身边的工作人员,用手指了下身边的沙发,示意曾元进坐下。
“您找我?”曾元进坐在位子上,问。
“嗯,刚才看你有些心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上级问。
“没什么,就是家里的小事情而已。”曾元进笑笑,道。
上级却没说话,取下眼镜,看着曾元进,那视线,让曾元进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君心难测!
“小刘,把象棋拿进来,我和曾部长下棋。”领导人说,立刻便有人去拿棋了。
“都好多年没下过了。”曾元进笑着说。
“你也是?”领导人笑了,道,“我记得咱俩有二十年没在一起下棋了吧?以前你可是老赢我,赢的我都不想和你下棋了。”
曾元进笑笑,道:“现在都生疏的不行了。”
棋盘端来,两个人隔着茶几开始下起来。
“覃春明今天很忙?”领导人一边走棋,一边似是随意地问。
曾元进一愣,拿着棋子的手突然滞住了,只不过是半秒钟,他就恢复了正常。
“每天都是吧!”曾元进移动着棋子,道。
领导人叹了口气,说:“你啊——”说着,领导人把手边一份报告放在曾元进面前,曾元进忙打开看了一眼,就彻底僵住了。
“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跟我说一声?”领导人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曾元进缓缓抬头。
“别担心,我已经安排了,会尽一切力量抢救那个孩子。再怎么严重的枪伤,我们,总会有办法救的。”领导人语气放缓,轻轻拍拍曾元进的肩,注视着他的双目,曾元进侧过脸。
“国事重要,家事,也不能不管啊!”领导人端着水杯子,轻轻说了句。
房间里,好久都没有声音。
“那孩子的事,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曾元进开口道。
“那这次,我们就不能放手不管了!”上级道。
曾元进只是点头。
“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我而言,那孩子毕竟也是自家侄女儿,你说是不是?”领导移动着棋子,突然说。
曾元进愣住了。
儿时的记忆,再度袭上曾元进的大脑。
“好了,到你了。”领导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把曾元进此刻脑中所想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对不起,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向您坦白。”曾元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