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病情突然加重,加之婶婶又对林倩云冷语相向,郑思浩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在这里坐等房子出手了,他必须马上回去。
黄昏,临离开上海之前,郑思浩忍不住又去了一趟‘碧湖落霞’。那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此番一走,来日旧地重游,也许已是遥遥无期,他只想最后重温一次。
只是不巧,郑思浩前脚刚走,衡舒瑶后脚就来了。
如果不是接到苏伦的电话,衡舒瑶也不知道郑思浩在上海,她哪里料到,等她来了,却是门上的铁将军在迎接她。
门口外面的小阳台,被打扫得很干净,连门把手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衡舒瑶知道,郑思浩的的确确回来过。可是,郑思浩没有联系她,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以为她结婚了。这小房子,这阳台,这栏杆,环境依然是曾经的熟悉,然而,主人却不知去向。往事件件上心头。衡舒瑶在门外的小阳台上一直等,一直等,她以为她能等到郑思浩回来。可是,月亮都爬上中天了,她还是没能等到郑思浩。
衡舒瑶在万分惆怅中离开了郑思浩的住处。
这对恋人,也许命中注定了要交臂而过。
衡舒瑶刚刚离开,郑思浩回来了。
他摸摸门把手,摸摸阳台上的栏杆,他东瞧西瞧,他似乎看到了有人来过的痕迹。
衡舒瑶?郑思浩突然心跳一阵加速。除了衡舒瑶,还会有谁来这里找他?
***
父母早逝,汤雅思不仅是汤承德的妹妹,更像他的女儿,他教会她说话,教会她走路,教会她骑自行车,养育她长成大人,又亲自给她挑选丈夫,亲手把她嫁出去,他还,还亲自从太平间见领回她的尸体,汤承德经常反反复复想起这些。自从得了那份名单,汤承德对汤雅思的牵挂想念更加的彻心彻骨,他愈来愈明显的觉得,汤雅思没死。可汤雅思究竟在哪里呢?他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找不到她的音讯?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汤雅思从小到大没受过半点委屈,他最愀心的是,她过得好不好?她在外面过得惯吗?她有没有受人欺负?
***
“怎么了,孩子,还闷闷不乐的?”郑中瑾进来看林倩云了,他真担心她闷出病来。
林倩云静静地坐在床沿,看到郑中瑾进来,她还是木头人似的,无知无觉。
郑中瑾在她身旁坐下,“孩子,你,千万别把自己当外人,你也是这个家的人,为什么总把自己关在屋里面呢?”
林倩云这才看了郑中瑾一眼,在这个家里,可以说,郑中瑾是对自己最亲善的人。在他面前,她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不快。
“不说了这个是送给你的,拿着!”郑中瑾把一个礼盒塞入林倩云手中。
看着手中精美的盒子,林倩云非常惊讶,叔叔郑中瑾怎么给她送礼物呢?
“我没能参加你的婚礼,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不想看看吗?”郑中瑾露出慈祥的笑。
当然想!林倩云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根黄金项链,装饰着精美的水晶吊坠,光芒夺目,非常漂亮典雅。
“原本是给我女儿的。”郑中瑾解释道。
“可是,干嘛,要给我?你女儿呢?”林倩云很诧异。
“她在美国,她不回来了,就是回来,也未必会结婚。就是她同意结婚,也未必会喜欢这个。你不用担心,她想要,我再给她买。这是给你的,你,愿意做我女儿吗?”郑中瑾看着林倩云,一句一顿地说。
郑中瑾一直把她当作女儿一样相待,如今,在她感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又要收她作女儿,林倩云很感动,眼里泪光闪闪的。
“怎么,你,不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倩云嗫嚅着。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见林倩云头低低的不说话,郑中瑾善解人意的接着道,“那你是愿意了?”
林倩云点点头,感动得哭出了声。
“太好了,孩子。”郑中瑾眼睛也跟着潮湿了,“孩子,我的女儿是不会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的,走吧,下楼去,走吧,就是干点家务也好啊,啊?对了,我在家的时候,半个小时就会喝上一次茶,你婶婶倒是每次都会给我泡,可每次都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说我不该喝那么多茶,胃酸多什么的,说得我都没兴致了。”
郑中瑾的诙谐逗得林倩云破啼为笑。
“你知道吗,你笑起来跟我女儿琳琪一模一样。”郑中瑾当真是把林倩云当作自己的孩子,孩子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你,为什么,不让琳琪回来?”
“我怎么没让啊,可她就是不愿意回来。不过,我现在,又有一个女儿了,不是吗?”
林倩云忍不住又哭了,因为她感受到了来自郑中瑾父爱的疼惜。
“不,孩子,别哭!我不愿意再看到我女儿的眼泪,你知道吗,郑思浩非常爱你,他给我办公室打电话,他关心你,问你吃没吃饭,吃没吃药,喝没喝水,他真的很爱你,对了,从今天起,你在楼下吃饭,好不好?”林倩云一哭,不,是自己的孩子一哭,郑中瑾又慌了手脚。
林倩云想笑,却把眼泪挤出来更多。
“大家坐在一起吃,该有多好啊,走吧,跟我一起下去。”郑中瑾说着牵起林倩云的手。
林倩云怎好拂了叔叔郑中瑾的一番美意,她只好抬手迅速擦去眼泪,跟着起来。
“以前厨房一向是你婶婶的地盘,现在,这个垄断要打破了,我们的女儿也能进厨房了,不好吗?”能哄得自己的孩子开怀,郑中瑾也感到开怀。
***
姐妹俩窝在衡舒瑶的卧室里彻夜促膝长谈。
“不光是我,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认为爸爸的死跟交通事故有关,可是舒瑶,你为什么会怀疑它不是交通事故,而是谋杀?”衡舒琳怪道。
“算了,姐姐,你别问了。”因为可能会牵涉到妈妈及叔叔,衡舒瑶感到左右为难。
“不,舒瑶,我知道这件事到现在你依然忘不了,有好多次了,我看见你捧着爸爸的照片发呆,说呀,你为什么会怀疑呢?”
“好吧,姐姐,过去的事情我们暂时就不提了,跟我说实话,叔叔这个人,你是怎么看的?”
“舒瑶,我,”衡舒琳本来也不想说自家人的不是,她谨慎道,“你别跟别人说。”
衡舒瑶点点头。
“说实话,叔叔这个人,我也不太喜欢,主要是因为,他事事都插手,不过他还不至于坏到存心想要害人。”
“你知道吗,姐姐,当我跟他说,我打算去陀罗镇,他听了之后大发雷霆,他是不想让我去,当我到了那,他还派人跟踪我,真的是一步都不落,后来,爸爸的日记……”
“爸爸都写了些什么?”衡舒琳也想知道。
“写了……”衡舒瑶刚想说,床头的电话响了,她随手接过,“喂。”
电话是郑思浩打来的,但他听到衡舒瑶熟悉的声音,却不说话。他打衡舒瑶房间的电话,只是想证实刚才来过他住处的人,是不是她?果然,衡舒瑶,她果然在娘家,她怎么不和她丈夫在一起?
听到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声音,郑思浩竟然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他知道衡舒瑶想念他,他也想她。可理智在告诉他,他们不能这么任性。他并不想惊扰她的生活。
“思浩,思浩,我知道肯定是你,思浩,你说话呀,喂!”
衡舒瑶这边早已肝肠寸断,郑思浩那边却在慢慢放下了话筒。
电话挂断了。
***
郑中瑾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医院,在王佩兰的病房外,刚好撞上了医生,“怎么样,医生?”
医生告诉他,“你来得正好,她现在没事了,病情正在好转。”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可以。”
“谢谢医生!”
“不客气!”
得到允许,郑中瑾这才小心翼翼地步入王佩兰的病房,“嫂子,嫂子。”
听到呼唤,王佩兰醒了,眼睛慢慢睁开着,她看见了立于床榻边的郑中瑾。
“嫂子。”
“中瑾,思浩……”王佩兰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想见儿子。
“思浩,”郑中瑾微微一笑,正想告诉她思浩很好。
“他人呢?”王佩兰已抢过了话头。除了儿子,王佩兰想见的人,还有儿媳林倩云,“倩云。”
“倩云和思浩,他们都挺好的,嫂子,你别担心了。”
“倩云,让她来。”王佩兰艰难地朝郑中瑾示意着。
“让倩云来?”
王佩兰艰难地点点头。
“好,我打个电话,她马上来。”
郑中瑾取出手机,转身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杨素素接了电话。
“素素,嫂子的情况有了好转,她已经完全醒过来了。”
“呀,嫂子醒过来了?”杨素素听了也挺高兴。
“对!”
“真是谢天谢地呀!”
“她一醒过来就问郑思浩和林倩云的情况,帮个忙,让倩云马上过来。”
“这……,让林倩云过去,真有必要吗?”杨素素担心林倩云一过去,嫂子的病情又恶化。
“嫂子想见见她。”郑中瑾可不信杨素素那一套。
“好吧,可现在这个时候让她过去合适吗?我有点担心。”杨素素双眉紧锁。
“素素,你怎么还想着那个,你是怎么了?听着,我得马上去办公室,给思浩打电话,我这里没储存有他的电话号码。”
“可我还是觉得,今天不让林倩云过去为好。”杨素素心头总笼罩着一种不祥的感觉,她认为这种不祥的感觉,都来自于林倩云这个丧门星。
“现在没时间听你那套胡言乱语,明白吗?让倩云赶紧换衣服,你带她来医院,你要是耽误了时间,嫂子说不定又不行了。”
“好吧。”杨素素勉强答应。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嫂子,一个是侄媳妇,还有一个侄子郑思浩,她若不照作,恐怕一家人都得罪了。
“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