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宸握紧药瓶,瓶子上还有她的体温,那么的温暖。
他服完药之后,又喝了水,吃了些食物。
慕容修的士兵已经将营帐搭好,云锦绣又给他铺好了毯子,扶他躺下。
“你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里守着你。”
“阿锦……”
“嗯?”云锦绣掖着他身边的毯子。
“我……吃了那粒药。”
是大煌师给他续命的那枚药,在那撑不下去的那天晚上,他服食了。
云锦绣平静地“嗯”了一声,指尖却在微微颤动,可见她内心波澜起伏。
他将头枕在云锦绣的腿上,闻着她身上的温香,幸好,自己赶来了。
“阿锦……我……”要赶来和你道别,一出口变成,“那我睡会儿。”
云锦绣“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楚墨宸睡着了,这是这九天来,他第一次安稳的让自己睡着。
他的呼吸很轻浅,云锦绣每次听到他的呼吸,都感到害怕,怕这样的呼吸轻着轻着,就没了。
此刻,她温热的掌心捂着楚墨宸冰冷的耳廓,静听着他的呼吸,这微弱的呼吸,也这么有力。
入夜,一道银光划过夜空,云锦绣抬起头,流星坠落在湖泊对面,又一道流星划来,她抬手指向天空,“墨宸,你看,流星!”
楚墨宸躺靠在云锦绣的腿上,他抬起头,只见蓝色的天幕下,一道道流星划过,像烟花绽放,冰川山谷上,一道道极光将天地连接,湖面如镜,倒映着星空,炫灿夺目。
以前在天澜山,他们也一起看到过流星,却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炫灿的流星雨,他听云锦绣讲过流雨产生的原理,也听她讲过关于天使坠落的故事。
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清冽的双眼里溢着淡淡光辉,含着一丝惊喜,世间再璀璨的星宸,也不及她的双眼。
轩辕秀倚在帐篷门口,看着星空下的两人,神情里有些许妒忌。
慕容修站在湖面,牵着一匹汉血宝马,微风吹拂着他艳红的袍摆,他看着云锦绣等人,狭长的眸子里透着冷芒,有些迫不及待地等着天亮。
天一亮,他们就回大都。
大都。
皇家猎场。
深夜。
天幕下的草场上,十二部的帐篷错落分布,像草原上盛开的花朵的。
一个娇小的身影藏在黑色的袍子里,帽檐遮得低低的,穿梭在帐篷间。
行宫后院。
秦婴站在回廊里,有些焦急地看向墙外。
一道娇小的声音突地落在院中,迅速跑过台阶,正要推开门,突然转头向回廊里看来,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着冰冷的光芒。
“琉璃!”
秦婴跑上前去,门“哐”的一声摔上,里面传来插栓上锁的声音。
“琉璃,你开门,让我进来帮你。”
秦婴担忧城敲着门,自从那天琉璃醒来之后,她就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有在流风止房间里没人的时候,才来看他。
琉璃站在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的流风止。
流风止额头上绑着药布,脸色惨白,嘴唇上染着霜色,面目沉寂地躺着,手臂上、大腿上也缠了厚厚的药布,毫无生气。
琉璃对秦婴的声音充耳不闻。
她帮不了她。
童叔帮不了她。
王宫的太医们帮不了她。
她想大小姐能够救大叔,她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已经好几天了,大小姐都没有出现。
没有人能够帮她。
她将血袋放在床头桌上,迅速取出急救箱里的注射器,将与流风止的血融得最好的血液注射进他的身体。
秦婴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不时传出一点声响,有些手足无措。
输血救人的方法,大小姐从小就教她用过,这些年来不断优化,这种方法的确救了不少人,但流风止的伤……
童叔和王宫里的太医们都已经放弃了,他已经没有脉象了,只有心头还有一口热。
这两天琉璃一直守着他,不让任何人靠近,她都不敢确定,流风止心口的那口热还在不在。
琉璃给流风止注射完血液之后,伸出小手,去摸流风止的脸,刚一触到他,指尖传来透心的冰凉,眼睛里滚出两颗泪珠。
她伏在流风止的心口,眼泪直流。
大叔,你快醒来,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秦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个内监进院来,“秦婴姑娘,明统领请你过去。”
行宫的书房内,明玄奕坐在椅子上,擦着手里的宝剑,万仞。
乌兰城暴乱之后,这柄剑被送到乌兰城衙门,他自己亲自去找回来的。
“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抬起头来,“进来。”
秦婴推门进来,看着明玄奕手中的宝剑,微微蹙眉,“明统领找我来,有事吗?”
明玄奕将宝剑陈放在桌案上,站起来,“秦婴姑娘,你带着云将军他们走吧。”
秦婴诧异地张了张眸子,“明统领。”
“后天就举起请神大典,到时候我没办法帮你们。”
秦婴双手攥在一起。
琉璃夜晚偷血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很多身体强壮的男子都被割腕放血,弄得人心惶惶,再加上北境王昏迷不醒,彗星异象,万民向大祭司请愿,大祭司将在后天举行请神大典。
赫连绒虽然被长公主带到了王宫,明玄奕和赫连绒及大祭司之间有短暂的平衡。
但举行大典需要长公主亲自主持,赫连绒也会跟着出现。
一旦举行大典,一切都由大祭司说了算,他完全可以利用占卜,推选出新的北境王,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够控制全局,号召北境帝国。
她看着明玄奕,脸色微微发白。
明玄奕开口道:“明天庆典上,如果没有援兵,”他看着自己的宝剑,目光如炬。
“你要刺杀大祭司?”
明玄奕点头,“我明天晚上可以带人送你们出大都。”
秦婴已经冷静下来,“明统领,援军一定会到的,大小姐他们也一定会回来。”如果她提前带人离开,必然会引起混乱,只怕等不到请神大典,他们就会被包围,明玄奕有能力护着他们杀出去,但这个代价太大了,不值得。
她坚定地说道:“更何况,举行大典要到后天午后,咱们还有时间。”
明玄奕看着秦婴,“秦婴姑娘已经知道我的计划,请务必多加小心。”
秦婴点头。
夜将尽,东方初白。
天草相接的地方,天渐渐清白起来。
太阳欲出的地方,天空绯红。
绯红逐渐的蔓延,天也越来越亮了。
绯红变成了橘红,又变成铮亮的金红,几欲燃烧。
轩辕秀的双手穿过云锦绣的腰侧,策着马缰绳,迎风急驰,狂风卷起他的墨发。
楚墨宸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慕容修在他们前方,火一样的袍摆在风中飞舞。
“今天的风很大。”
轩辕秀在云锦绣耳边低语,语气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兴奋。
云锦绣整个人包裹在他的雪裘中,她转过头来,轩辕秀的嘴唇熨贴在她的脸颊,她张大眸子,正要发作,轩辕秀左手揽着她的腰,眸光流溢着神采,“我说,今天的风很大。”
云锦绣又是一怔,没错,今天的风很大。
他猛地抬起头,“你……”
“本王会保护你。”
云锦绣张了张眸子。
轩辕秀要动手了。
今天天气有变,是个多云的天气,大风,对上慕容修的五百精兵,轩辕秀要怎么动手?
快马飞驰过草原,太阳已经升起,天空里云霞如烧,辽阔的草原上染着淡淡的血色,风越来越大,呼啸着掠过原野。
轩辕秀看着前方的山坡,向怀里的云锦绣道:“转过身来。”
“呃?”云锦绣张大了眸子,想起昨夜他偷偷的一吻,要不是楚墨宸身体弱,她才不要和他骑一匹马。
“前面有山坡,你不转过身来的话,”轩辕秀嘴角浮起一抹坏笑,“我只能抱上来一点。”说着,他的左右沿着她的腰身往摸,就要攀上她的胸脯。
云锦绣瞳孔张大,他是故意的。
“把腿抬起来。”
云锦绣脑海里一轰,右腿微微一抬,整个人突然被轩辕秀抱起,身体已经转过来,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轩辕秀转过身去,向楚墨宸喊道:“楚宗主,跟紧了。”
楚墨宸应声抬起头,看着前面的山坡,冲上山坡之后,会有一个斜坡,马冲下斜坡的迅速会很快。
他看着云锦绣靠在轩辕秀的怀里,这个时候,他一定会保护好她。
他应了一声,“知道了。”
轩辕秀看着前方的山坡,双手用力策起马缰绳,双腿踏着马肚子,大呼了一声“驾!”,马飞快地朝着山坡跑去。
他目光盯着山头,下额轻触着云锦绣的发心,“抱紧我!”
云锦绣正用双手抓着他的衣襟,听到轩辕秀的声音,又是一愣。
才不要。
她这么想着,抓着轩辕秀衣襟的手更用力了。
轩辕秀俯下身,头埋在她的头颈侧,“云大小姐,你不想第二次撕破我的衣襟吧,本王的名声也很重要。”
云锦绣暗暗咬着牙,轩辕秀滚烫的气息吐在她的颈侧,一片酥麻,她的脸颊不由腾起于抹绯红。
那次在山洞,她不是故意的。
马速越来越快,她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她抬起头,只见他的衣襟几乎被自己扯开,视线里全是蜜合色的肌肤,完美的肌肉线条勾勒出迷人的弧度,肌肤上密布着晶莹的汗粒,映着太阳的光芒,晶润如玉。
云锦绣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马长嘶着跃上出坡,她整个人靠在轩辕秀的怀里,脸正贴上他胸前的肌肤,滚烫的肌肤烫得她浑身一颤。
连夜策马奔腾,轩辕秀早已经累得满头是汗,滚烫的肌肤一接触到云锦绣冰冷的小脸,浑身血液瞬间逆流。
他低下头,正撞上云锦绣的目光。
她仰着小脸看着自己,脸红得像个苹果,清亮的目光里尽是无辜。
他华丽的眸光里带着一抹轻佻,语气暧昧,“好看吗?”
第161 我见你伤痕累累
云锦绣忙松开双手,马上又一个颠簸,将她的心颠到了嗓子眼,她一把抱住了轩辕秀的腰。
“再抱紧一点!”
云锦绣乖巧在伏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他双手空出来,紧策起马缰绳,大喝了一声“驾!”
马长嘶着跃过山头,箭一般往陡峭的斜坡上冲了下去。
云锦绣只觉身体像被抛在空中,失去了平衡,一阵眩晕,她紧紧地箍着轩辕秀腰,上半身几乎贴在他的怀里,听着轩辕秀心跳的声音,如擂鼓一般。
楚墨宸紧跟在轩辕秀的身后。
慕容修看着他们两人,眼里透着雪光如刃,“他们要逃,包围他们。”
从贝尔湖出发,他就知道轩辕秀等人不会乖乖跟着自己回大都,他时刻都在警醒,都在盯着他们。
士兵们听到命令,纷纷策起马缰绳,快马如飞,翻跃横亘在前方的山头。
云锦绣只觉身体被来回颠簸,胃里一阵翻腾,十分难受。
她将头贴紧轩辕秀的胸脯,才好受了些。
发心突然发来一阵温热,她抬起头来,轩辕秀一只抚着她的发心,正对着她笑,没事了。
云锦绣脸一红,忙直身起来,轩辕秀策转马头,他们看到骑兵们从山头上跃下,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散发出银光,前仆后继,如鱼跃龙门。
慕容修策马跃下斜坡,用力策起马缰绳,马长嘶起腾起,双蹄重重踏下,踏碎了一地新草。
慕容修看着轩辕秀,“你们想逃?不可以能。”
轩辕秀嘴角弯起,脸上的笑容瞬间点亮四野。
云锦绣抱在他腰间的手刚刚一动,他左手抚着她的背心,“抱紧!”右手策着马缰绳,看向楚墨宸,“走!”
马飞跃起,云锦绣抱着紧他的腰,马瞬间奔腾出数百步。
楚墨宸跟上,两匹马并驾齐驱。
“追!”
慕容修一声令下,轻甲兵向轩辕秀等人追去。
风越来越大,云锦绣突然闻到风里传来火焰的味道,滚烫的火气随风窜来。
“火!”
他抬起头来。
“没错!”
轩辕秀扯下她身上毛裘,从马上拉下一件涂了防火漆的兽皮长袍盖在她的身上,大声向楚墨宸,“墨宸,跟紧了!”
前方,一道火焰沿着草地迅速蔓延开,狂风带着火苗迅速点燃枯草。
时值春初,经过漫长寒冬的枯草遇火就燃,草原上很快变成了火海。
轩辕秀的马先一步奔进了火海中,火气翻滚,卷起他的发长。
云锦绣一呼吸,一股火气窜进喉咙的。
火气!
墨宸,他不能呼吸这种含着火气的空气!
她身体一动,轩辕秀按在她的背心上,“憋住。”
兽皮长袍下有空气,能够供给她暂时呼吸。
楚墨宸只觉胸口堵着一团火,无法呼吸,他看着满地的火苗,脑海里突然闪过熊熊大火的画面,火海里,穿着黑甲的士兵拎着血淋淋的长剑,穿行在火海间,见人就杀。
轩辕秀转过头来,楚墨宸怔在原地,他眉定一冷,大声喊道:“楚墨宸!”
“墨宸!”
楚墨宸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墨宸,还有一里路。”
他迅速策了马缰绳,跟了上去。
慕容修紧跟在他们身后,突然看到四处的火苗,心头一颤,浑身血凝。
他大声喊道:“放箭!”
“嗖嗖”的利箭追着楚墨宸和轩辕秀的身影,破空而去。
“噗嗤”一声,云锦绣只觉轩辕秀的身体一颤,箭“嗖嗖”地从她的耳边穿过。
“你……”中箭了吗?
“藏好。”轩辕秀抚着她的背心,手指发颤。
他的背上中了一箭, 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慕容修已经自乱阵脚,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这个时候,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冲出火海,才能够活命。
慕容修为了不让他们逃脱,下令放箭。
他听着风里的声音,箭阵散乱,力道不稳。
士兵们被火海包围,生命受到威胁,无心对敌,再加上火陷和浓烟遮挡了他们的视线,这种攻击,造不成多大伤害。
他又转过头去,向楚墨宸喊了一声,“墨宸,快点。”
一支箭“嗖”地从楚墨宸的耳际飞过,在他的脸颊上划下一道血痕,一阵刺痛,他清醒了几分,抓紧马缰绳,“驾!”
一张口,一团火气逼入胸口,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迹。
轩辕秀大声喊道:“楚墨宸,你怎么那么慢?”
楚墨宸抬起看去,烟雾里,轩辕秀转过头来,愤恨地看着他,眼里透着冷芒。
这句话如闪电一般轰击着楚墨宸的大脑。
小短腿,你怎么还这么慢?
轩辕秀厉声道:“再快一点,不然你会没命的!”
小短腿,再这么慢,会没命的哦。
在楚家的帅营里,有一个大哥哥就是这么欺服他的。
轩辕秀喊道:“你前面有炸药,冲过来。”
炸药!
云锦绣心里一凛。
轩辕秀让人在地上埋了炸药。
这些火还不足以毁掉慕容修的士兵,但是炸药的杀伤力,是可以的。
她探出头来,大声喊道:“墨宸,快点。”
楚墨宸听到云锦绣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策了马缰绳,朝前飞奔。
士兵们眼见轩辕秀和楚墨宸的身影被火苗和浓烟吞噬,纷纷扔下兵器,上了马,丢兵弃甲,四处窜逃。
慕容修只觉腿上一痛,低头一看,火沿着袍角直往他身上窜,他迅速拍灭身上的火苗,这才看清他们的处境。
后方是陡峭的斜坡,他们被火苗包围在山坡下,草原上的火势还在蔓延,火苗有一米多高,他们直能往前冲。
他立刻下命令,“把轻甲脱了,往前冲。”
一些士兵一心只想着逃命,根据顾不及脱掉轻甲,上了马便朝前冲去,刚奔逃出数百步,铁甲便被烧是滚烫,士兵们从马上摔下来,用力扯掉头盔,头发和脸皮沾在头盔,发出惨叫声。
“轰!”
火海里发声出爆破声。
深埋在地下的炸药以被引燃,火焰翻腾,士兵们在火海里翻滚,发出异常惨烈的叫声。
“驾!”
前方已经没有火了,轩辕秀踢着马腿,马的尾巴被火烧着,马吃痛,拼尽了全力,长嘶着冲出火海,往地面摔去。
轩辕秀抱起怀里的云锦绣,在马落地的瞬间,从马上跳了下来,翻身一滚,将云锦绣扑倒在地。
“阿秀!”沈唐带着几名士卫守在火线处,他一看到轩辕秀,便喊了一声。
轩辕秀冲上前去,一把将沈唐拉下来,“把马给我。”
沈唐还没反应过来,轩辕秀已经骑了马,往火海里冲去。
楚墨宸一手抓着马缰绳,一手按在胸口,他只觉自己笼罩在火焰之中,有无数的烈火焰在胸口翻腾,脑海里的火焰和面前的火焰重叠交叉。
“楚墨宸!”
他听到轩辕秀的声音,抬起头来,轩辕秀已经向他伸出手来,“过来!”
他仿佛看到了小时看到的大哥哥,他向自己伸出手,“起来!”
他努力伸起手,手刚刚抬起,轩辕秀已经将他抓起,朝火海外冲去,一声“轰隆!”爆破,轩辕秀只觉一道火焰烧在自己的背后,痛入骨髓,马“嘶”叫着往前跑去。
云锦绣站在火线处,看着前方火海翻腾,心提到了嗓子眼。
火海里传来士兵们的惨叫声,风里有浓烈的血腥味,还有肉被烧焦的味道。
她的心头也随着一颤一颤。
听到马长“嘶”的声音,她心里一喜。
“让开!”沈唐将她拉开,马冲出了火海,轩辕秀和楚墨宸倒在地上。
“墨宸!”云锦绣喊着向楚墨宸冲去。
楚墨宸只觉天旋地转,一道白光映入眼帘,“墨宸!”声音传进脑海,她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冲向自己,他伸出手。
云锦绣握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掌心是那么的真实,他喊了句,“云大小姐!”然后他听到她对自己说,“不要死。”
“阿秀,”沈唐将他扶起来,只见他的背上插着箭,被烧伤了一片,血肉模糊,“你受伤了?”
轩辕秀咬了咬牙,“带酒了吗?”
“带了。”沈唐吩咐士卫,“把酒拿过来。”
士卫忙从马车里拿过一坛酒来,轩辕秀接过,打开猛地喝了一口,然后将法酒坛递给沈唐,“浇上去。”
沈唐接过,脸色微微发白,然后一坛酒向轩辕秀的后背浇了上去。
轩辕秀紧紧咬着牙,冷“嘶”了一声。
云锦绣抬起头来,看着他背后一片血肉模糊的烧伤,伤上浇了酒,他的肌肉不由自控地一阵抽痛,一支箭插在他的背部。
那支箭射进他身体的时候,她是知道的。
浇了酒之后,沈唐单脚跪在地上,向他说道:“我拔箭头了,痛你就叫出来。”
沈唐抓好箭头,只听“锃”的一声,箭头带着鲜血喷射出来。
轩辕秀痛得脸色发白,一阵眩晕,却没有吭声。
士卫马上送上药来,轩辕秀说道:“没时间了,制住血就可以。”
他们能够从火里逃出来,慕容修也一样可以,那个家伙是亡命之徒,会和他们拼命的。
云锦绣上前去,接过士卫手中的药,“我来吧。”
她跪在轩辕秀的身边,看着他背上的伤,除了新伤,他的背部还有一道老伤,从肩头一直到背后的肩胛骨,触目惊心。
如果这道伤再重一点,他的手臂就废了。
除了这一道伤,他的背上还有很多伤,更别提伤痕,这个男人,到底受了多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