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人清醒我独醉,借酒壮胆敢犯罪。沈洛走在黑漆漆的青石路上,天太黑了,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她总算见识到了,现在就算眼前站着一个人,她也能一头撞上去。
她在这个边区小寨子里已经待了十几天,这里远离大城市的喧嚣,过着最原始的生活。 别说路灯了,就她手里这把手电筒,她唯一的家用电器,还是上周坐着驴车走了30多里地买回来的。
大学时她无意中看到过有关这里的一篇文章,生活条件极其落后。亲自过来后,她才觉得其实那篇文章夹了水分,这里的条件还不及文章说的二分之一。
这里医疗条件极其落后,人们生病了得到30多里外稍大一点的镇子看病,那里有个卫生所。但是山区交通不便,人们又没医疗常识,所以大部分人生病了基本就挨着,小病挨过去了,大病挨不过去再治却已经晚了。所以沈洛来了后,立即成了这里的神医。
这也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她是医生,看病救人是她的天职,可是她却被人诬陷做不了医生了,而且在那个城市里再也做不了医生,因为没有医院会用一个被病人投诉受贿的人。
那一刻她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一个不被人需要的医生,她已经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理由。
她在大街上站了好久好久,久到双腿开始麻木,然后她想到了这里,她想也许这里需要她,
所以她来了。每天待在那个简陋的小竹楼里,时不时有不舒服的人过来看看病,看到他们得到她的嘱咐高兴的离开,她心里找到了一种归宿感。
那个人不需要她,抛弃了她,可是还有这么多人需要她,她觉得很满足。
宁静祥和的生活,让沈洛的心境一下子开阔起来,此时,她已明白,她不是为了一个人而活,她是为了更多需要她的人而活,所以她要活的更好,比以前更好。
沈铁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硬挺的男人,打死他也不相信他会逃婚。可是事情就是这样。
“临阵脱逃,该被枪毙。”
“是。”
沈铁一拳打在他胸口,“你小子还嘴硬了,要不是没人顶替你的职缺,老子早让你滚了。”
“您舍得吗?”胸口有些发疼,秦沐川抬手揉了揉。
沈铁眼睛立即瞪的老大,“你小子还娇弱了,刚才那下我可是连打苍蝇的力气都没用上。”
“我知道。”
“你知道?你小子知道个屁,你老爹给我打无数个电话了,你也别再拿我当挡箭牌了,赶紧回,你要是再不回,你老爹就要过来把部队拆了。”
“不必。”
沈铁叹了口气,秦沐川跟了他也好几年了,各方面都出类拔萃,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军人之一,只是他太优秀了,优秀的没有一点私心。
“我真不该在你结婚前打那个电话。”沈铁现在后悔的要死。
秦沐川本就站的笔挺的身体更加紧绷,“早打晚打都是一样。”
沈铁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会一样?如果我当时没有打那个电话,至少你现在是个有媳妇的人了。”他也不用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秦沐川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如果和沈洛举行婚礼了,他还有没有勇气再离开她。
“你小子,怎么就不能为自己稍微想想呢?”沈铁拍了拍秦沐川的肩膀,继续道:“好不容易碰上喜欢的人,就这么放弃,你舍得吗?”
怎么想放弃,怎么会舍得。
秦沐川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双拳也紧紧握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沈铁面前失态。
“我知道你小子是怕了,可是你怎么就确定不能回来呢?你是我最优秀的兵,我最优秀的兵……”沈铁眼眶有些酸涩,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秦沐川面前失态。
“那就等我回来。”秦沐川眼里渐渐溢满坚定。
“好,等你回来,我亲自给你们主持婚礼。”沈铁心里滚烫,秦沐川是他最好的兵,他希望这个最好的兵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秦沐川路过陈俊宿舍时,陈俊正在叫嚣着。
陈俊是个兵器狂人,全队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发难的对象,甚至秦沐川都说他活像军事间谍。
这不又开始了。
陈俊对着墙上的枪械图问道:“枪型?”
“以色列,伽利尔突击步枪。”连虎回答说。
“错!伽利尔狙击步枪。”陈俊坏笑着:“以色列军工不生产专用的狙击步枪,他们习惯从批量生产的突击步枪中,挑出一枝精度最高的改装成狙击步枪,因为他们是一个战斗的民族,所以你也很容易弄混。”
可连虎将信将疑,他想评论几句有关以色列的话,却被陈俊阻止了。
陈俊教训他:“军人对军人首先得有一种职业上的尊敬,这样你才能学到他们的长处。这个?”
他指着墙上的图,不停地往下问。那是一张绘制很精细的坦克图纸。
“……梅卡瓦三?不,勒克莱尔没有主动防护,有点像98,反正不是艾布拉姆斯……没见过。”
“CHINA2000!你认出来就有鬼了!”陈俊大叫着,像个小孩似的。
秦沐川在门外敲了两下,走了进来。
“又是纸上谈兵?”
陈俊有点不好意思,“我给连虎挑几个图认认,认出来这星期我打开水。”
“本来我就说我打开水的。”连虎说。
“你这人就这点没劲,啥也不争。”陈俊对连虎甚是不满。
秦沐川道:“不是所有兵都好斗。”
“当兵能不好斗?”陈俊相当疑惑的看向连虎。
连虎不语。他有时也觉得自己不怎么合群,
秦沐川拍拍他肩膀,“不好斗一样能是个好兵。”
“好了,有任务了,都早点休息。”秦沐川说完转身离开。
陈俊顿时兴奋起来,连虎却犹豫着问道:“队长…队长是不是有心事?”
陈俊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不该叫你菜鸟,该叫你呆鸟,你今天才看出队长有心事?我真怀疑你训练时的机敏反应是怎么回事?”
连虎立即反驳,“我不是,我是觉得队长那么厉害的人,怎么还会有解决不了的事。”
陈俊也郁闷,“队长是厉害,不过也要看遇上谁了。”沈洛简直就是队长的克星。他都想给她颁发个奖杯了,年度最折磨人之最。
于晀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大哥,你不是用来吓人的,是用来吓鬼的吧!”于晀已经习惯了斐策的出现方式,她现在只觉得头疼。
“沈洛在哪?”
“没错,老娘是知道她在哪,但是老娘就不告诉你。”她已经好心的告诉他沈洛没事,他还蹬鼻子上脸了。再说了,沈洛连手机号码都换了,就是明显的不想和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联系了。
于晀越过斐策要走,斐策斜跨一步挡在她面前,面色冷凝,明显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
“斐策,你烦不烦啊,一天三次上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追求我呢。你知不知道已经给我带来了困恼。”
娘的,不要说一天三次了,就是一天八次,她还是不会告诉他。
斐策压了压心中的怒气,要不是为了沈洛,他又怎么会一天三次的受她挤兑,这么几天已经把他这些年没受的冷眼全补回来了。
“我只想知道沈洛在哪。”
“得,你的担心就当她收到了,她现在过得很平静,不希望有人再打扰她。”
已经过了十几天,看不到她的焦躁情绪越来越盛,斐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于晀,到底怎样你才肯告诉我,我…我很想她。”
斐策突然间的脆弱,让于晀很不适应。
沈洛是和她提过斐策的,她嘴里的斐策是温文尔雅,清润谦和的,不过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可不这么认为,明明是个骨子里冷的要命的人。他这些天就算是有求于自己,对自己也是一副冷冷的样子,真不知道沈洛的认知是哪里来的。
当然,于晀并没有因为斐策突然间的脆弱,就妥协了。
倒是宋之然送她回家的路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不会是想让我告诉他吧?”于晀一脸的不赞同。
宋之然再不犹豫,“阿眺,你知道斐策为什么现在是医生吗?其实他当年选的是商学院,后来好像是因为他表姐,才转到了医学院。”
于晀有点好奇了,“为了他表姐?他喜欢她表姐?”
“那倒不是,不过他从小和他表姐一起长大,关系极其要好,后来他表姐不知怎么的突然死了,他就学医去了。当年的事情闹得很大,不过后来被压了下去,知道实情的人也都闭口不谈,我们那会年纪小,具体的也不清楚,我猜测是他表姐得了重病,他无能为力自责吧。那时候的斐策冰冷的我们都不敢和他说话,也是最近几年才渐渐好了。”
宋之然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阿眺,我觉得斐策是个挺重情义的人。”
于晀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他对沈洛是认真的?”
“嗯,你不觉得其实他比秦沐川更适合沈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