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离婚。”王琴说的斩钉截铁。
“妈,你就这么不喜欢秦沐川?就因为他是军人?”
王琴叹了口气,“洛洛,不只是因为这个,他是个极有主见且强势的人。”
沈洛更加疑惑了,“这样不好吗?”
“作为一个军人也许很好,但是生活中就不一样了,洛洛,相信妈妈,你们不合适,你应该找一个像斐策那样的男人,所以以后不要再和秦沐川联系。”
怎么可能不联系?
“妈……”沈洛还想替秦沐川争辩。
“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这周你就去相亲,我听你王阿姨说,那个男孩子是个海归,对你也挺满意的。”
沈洛眉头紧紧皱起,“见都没见,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满意?”
“我把你照片给他了。”
“妈,看见照片就对我满意,只能说明对方肤浅,这样的人我不喜欢,我不去。”
“你少找借口,你去也得去,不去也的去。”多年一个人独自撑起一个家庭,早就让王琴养生了强势的习惯。更何况她必须及早断了沈洛对秦沐川的念头。
“妈,我不想去,你不能这样逼我啊,我不去。”沈洛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再说了,她都结婚了,还相什么亲。
“咳咳……”王琴突然咳嗽起来。多年在纺织厂工作,导致她肺不怎么好。
沈洛连忙上前,“妈,你没事吧?”
王琴一把推开她,“死不了。”
“咳咳咳……”
沈洛再次上前替母亲顺气。
“妈,你别生气,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临睡前,王琴给了沈洛相亲对象的电话号码,还有一张照片,沈洛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也没有多想,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看来这个相亲是势在必行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才的试探,母亲强硬的态度,让她心都凉了,如果告诉她实情,她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真的让他们离婚。
她现在真的后悔先斩后奏了。现在只能求秦沐川早点回来,也许他能有办法解决。此时,沈洛还没有发现一向独立的她已经开始依赖秦沐川。
沈洛躺在床上,手机突然过来条信息,她打开一看,是秦沐川的。最近他发信息的频率越来越多。
“睡了么?”
“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来。”娘的,她快撑不下去了。
“很想我?”她好像很迫不及待?
“嗯。”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去相亲,会不会被打死?
“周末就回去。现在赶紧睡觉。” 对于沈洛突如其来的直白,秦沐川呼吸有点不稳。
沈洛将手机撇到一边,缩进了被子里,秦沐川周末回来,她周末相亲,老天爷安排的貌似很不合理,有木有?
沈铁和秦沐川,还有几名基地军官,他们坐在桌前,在给参与测试的士兵们评估打分。薛刚面红耳赤地坐着,显然,答辩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你的意思是你发现了这只是一场演习,因此你相信几名被俘的队友没有生命危险,于是你独自离开了战区。是这个意思吗?”陈俊的火药味挺浓的。
薛刚的回答:“是的。”
“演习中就允许抛弃队友吗?演习中你会离开战区吗?是什么让你发现这只是演习?”
薛刚有点语塞,他说:“没有什么……只是感觉。”
“是感觉还是一种侥幸心理的暗示?我说得白点,是逃避。”陈俊说。
薛刚说:“我不知道。我想……就算是真的,应该有人归队通报。”
“你的队友在敌人的枪下走过你面前,你想的是如何归队通报他们的死讯?可是他们并没死,如果他们是正被敌人押赴刑场呢?”
薛刚说:“我来不及想那么多。”
“对,我也相信一个人的性格早注定了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看着薛刚的眼神,如判了死刑,他看看秦沐川,示意他的问话结束。
秦沐川沉思了一下,轮到他问话了。他说:“士官同志,你的表现一向不错,军事技能评分很高,在这次演习中表现优秀,大多数人撑不住的刑讯你撑了过来。说真的,临阵脱逃没什么可诧异的,因为你们这是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战场。可我不喜欢你给自己找的理由。”
薛刚反驳:“我没有找理由,真的没有。我觉得我没错!你们常说的话,战斗就是生存,生存就是战斗!我知道这事情已经无法解决了!我保住了生存的机会,留给下一次战斗!这有什么不对吗?”
秦沐川和沈铁互相看了一眼。
秦沐川反问道:“我们?你不是我们中的一员吗?”
薛刚有一些狼狈,他说:“当然是。”
沈铁摇摇头, “士官同志,你说得也没什么不对。作为一支军队,当然不能一次拼光了血本。”
秦沐川接着说道:“可作为队列中的一名军人,我随时准备为我的战友挡住子弹,因为我相信他甚至会为我挡住炮弹。”他的话有点斩钉截铁。
沈铁却依旧地平和着,他说:“作为平民,你无可厚非,可作为军人,你脱离了这支队伍的轴心。”
薛刚一直不肯屈服,他在困兽一样的目光,指向最高的领导沈铁。
“我不服,我相信我是对的!我对自己的生命责任就是对队伍责任!”
沈铁没有回答。一旁的秦沐川又开了口。“你说得对,如果这真是你心里想的,我要为你拍案叫绝。可是薛刚,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策划这次高度拟真的演习?”
“当然是为了测试,虽然我没有好好地表现,但是……”
“不要急于辩护了,你只说出了一小部分的目的。薛刚,你应该知道任何战役中伤亡最重的总是初次参战的新兵,杀敌最多的却是出生入死的老兵。我们不希望你们面对实战的时候还是第一次,所以费尽心机为你们设计出第一次。因为……经历过生死关的人会明白很多事情。现在你告诉我,薛刚,你明白了什么?”
从薛刚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在紧张地思考。
秦沐川说:“今天进行答辩的每一个士兵,都要回答这个问题。一千个人有一千个说法,但回答得让人满意的,总是那些打算为别人牺牲的士兵。薛刚,不要想了,我问的是你的切身感受,可这件事情你根本没有经历过,你逃开了这一关,你缺了对军人最重要的一段经历。你放弃了,你也输了。”
薛刚恼火地站了起来:“你可以不要我,可你不能说我放弃!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放弃!”
“有些人因为现实放弃理想,有些人因为理想放弃现实。薛刚,你是因为聪明而放弃了愚笨,我不能说你有什么错。但是薛刚,谁告诉你穿上了这身军装的人还应该为自己做出选择?你看看这次因为愚笨而成功的人,那不是侥幸。你凭心而论,他们哪一个不是比你更有信念的人?”
薛刚舔舔干燥的嘴唇,嗫嚅着,一时无话。
秦沐川看看旁边的沈铁,沈铁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秦沐川反而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很遗憾。其实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狙击手之一。”
说完,他在薛刚的名字后边,画了一个叉。
薛刚就这样走了。
训练的兵们,在口令声中从楼下跑开了。薛刚一直等到四下无人时才从屋里出来。那些训练与他已经没什么相干了。他背上了自己的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当他走到连虎门前时,门开了,连虎站在里边。
薛刚说:“我一直觉得你的运气比我好,其实不是,是你比我会信任人。你跟他们是一个整体的,我是自个儿一个……连虎,我现在自个都不信任自己。我跟他们争了一上午,争得筋疲力尽,争得声嘶力竭,可说真的,……真的,我从战场上逃开那会,我就明白一件事,我不配在这支部队呆下去,我也不配在任何部队呆下去……”
“我一直特想做你这种人,连虎,可我关键时候就是做不到,如果最后的测验中我准备为别人去死,我就做成了你这种人,可我做不到。现在我回去,我重新去做。”
连虎相信他,他说:“我知道。”他们是一个机步团里出来的,他知道薛刚的努力。
他知道,不是打回原形,是回到起跑线。
薛刚转身,很想用一种义无反顾的步伐开步,但是他站住了。因为他到了一个人在楼道口站着。
那就是秦沐川。
薛刚愣了一小会,因为秦沐川的目光在看着别处。他明明是冲他来的,可他却有点像是看不见他。秦沐川真是秦沐川!
“队长。”薛刚远远地先叫了一声。
秦沐川的目光炯炯的,他说:“我忍不住想来看看你,说两句话,可我发现你已经都明白了。”
“是的,我明白了。”
“士兵,生存不仅仅是要人明白生存的手段。”
“是的,还要明白生存的目的。”薛刚一字一句回应着。
秦沐川点点头,并示意他可以走了。
目送薛刚离开,秦沐川转身走回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请假期间的工作资料,暂时移交给陈俊。
明天就是周末,他也该履行诺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