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阮星人没有回答,陈悔接着道:“我之前在城主府这边住过,这个房间我也是知道的,这是整个城主府外面唯一的一间民居,之前袁未然在的时候,民居里,还住着人,但是后来齐忠才进来后,他们生怕因为这间民居,再出现点什么安全问题,所以就把这里的人给赶出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陈悔没有动作,就这么站在原地,望着阮星人一句一句地缓缓道:“后来,楚禅他们还是担心这里会成为隐患,所以干脆就在房间上加了一把锁。”
听到锁这个字,阮星人的眼神不由地晃了晃。
陈悔长叹一声:“孩子,我当时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过这个房间了,之所以没进来,就是晓得,想要不动声色地将门打开,那是不可能的。除非……”
说到这里,陈悔刻意顿了顿,他蹲下身子,目光直直地投射向阮星人道:“除非,有人手里有钥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房门打开。”
看到陈悔的眼神,阮星人身子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陈悔笑了笑道:“孩子,没想到,你竟然是他们的人。”
“不!”阮星人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浑身颤抖道,“我是真的想要帮你的。”
陈悔摇摇头:“你费尽心机地跟我过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从这个房顶钻出去?”
“不!不是的!”阮星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竟被误会成这个样子,这……真的是极痛苦的。
陈悔道:“算了,我好不容易从魂组的手下逃出来,却没想到到了这里,也还是一样的不安全,不太平,郁一凡这么精准的算计,我服气了。”说完,陈悔眼中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陈悔不再说话,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不!”阮星人哭泣着吼道,他想说,想解释,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这种情感到底是什么?是孩子对于父亲的依赖,还是兄弟对于朋友的依赖?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长到这么大,只有这么一个人真正关心过他,帮助过他,那他,阮星人就要拼了命的守住这个人的性命!
“砰砰!”
“砰砰砰!”
陈悔还没有走到门口,房门就被人狠狠地砸了起来,陈悔叹口气,回头望向阮星人,眼中一副了然的神色,然后迈步就要向门外走。
“不!”阮星人快跑两步,拽住陈悔的衣角,然后用尽平生力气,将陈悔往梯子上面推。
陈悔眉头紧紧皱起,都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有一群卫兵将这里围住,然后将他堵在这个房间瓮中捉鳖么?
这样的设计,陈悔昨天晚上就经历过一次了。
但是,为什么还要把他往上推呢?
陈悔不明白。
“砰砰!快开门!”门外面有一个声音很粗的人在对着屋里吼。
“哎,来啦!”阮星人冲着门外吼了一嗓子,然后又奋力地将陈悔往上面推。
听到阮星人竟然会说话,陈悔的眼睛又瞪大了。
阮星人道:“你不说我在骗你么?那不会说话,自然也不是真的了。”
“你……”陈悔只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这样的委屈,他一甩手,就要把阮星人推开。
阮星人忙道:“你不是要救你的朋友么?这是你唯一进入院落的机会,你不怕后悔,就别上去。”
“砰砰!他奶奶的,让你他妈开门呢,再不开门,我就踹开了啊!”
“哎,来啦!”阮星人回头吼了一句,然后转头又冲着陈悔道,“你自己考虑吧。”说完,便不再管陈悔,转身向门口跑了过去。
陈悔站在梯子上,望了望阮星人,又望了望外面的房顶,终于下定了决心,脚步往梯子一蹬,整个人飞也似地蹿了出去。
看到陈悔走出去,阮星人这才长出一口气,把房门的门栓拉开了。
门栓刚一拉开,房间的大门便“咣”的一声,撞在一侧的墙壁。
“大哥,你们做什么?”阮星人笑嘻嘻地冲着门外道。
“我去你妈的!老子他妈让你开门,磨磨蹭蹭地做什么!”门外的人还没进屋,便飞起一脚印在了阮星人的胸口上,阮星人身形本来就小,虽然体质不错,但是仍然承受不起这样强大的力量冲击。
“噗!”阮星人倒飞进了屋子。
陈悔站在房顶,正要往院子里跳,听到声音顺着窟窿往屋子瞧,正看到阮星人一脸萎靡地躺在地上。
陈悔心中大怒,上前两步,就要下去。
阮星人看到陈悔动作,冲他狠狠地摆了摆手,然后生怕陈悔再有什么冲动动作,当即挺身站起,向着门口跑过去,吼道:“我和你拼了!”
“叮叮当当。”门外面响起了各种各样战斗的声音,陈悔心中不忍,但是转念想了想,便没再冲动,转身跳进了院落。
房间外面,阮星人好像疯了一样,上去一顿拳脚,门外的两个两个卫兵,什么时候见过阮星人这个样子啊,都有些懵。
卫兵甲道:“阮星人你做什么?平白无故的发什么疯?”
阮星人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叫骂道:“这个房间的钥匙是郁队长亲自给我的,他有没有说过,不让你们擅闯?”
卫兵乙身子晃了晃,快速闪动几下,躲开了阮星人不太有章法的拳脚道:“我们并不是故意要破坏规矩的,房间上面的瓦片突然掉下来好几块,我们自然要过来问问情况。”
听到这话,阮星人才晓得自己为什么差点暴露,原因竟然是他在捅房顶的时候,力道没有控制好,将瓦片打飞了。
阮星人解释道:“我……我那是发现房顶有点漏,所以特意把那些破旧的瓦块扔掉,好换新的。”
“哦哦,这样啊。”卫兵乙道,“那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卫兵乙冲着甲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走。
阮星人年龄虽然不大,但他厮混的时间却是相当长的,看几人的眼神不太对劲,当即猜到自己刚才话里面可能有一些漏洞,所以,身子一闪,拦住了两位的去路。
卫兵甲道:“贱民你什么意思?我们都说不追究了,你还想怎样?”
阮星人道:“一句不追究就算完了?那我问你们,我胸口的伤怎么处理?”阮星人指了指自己胸口上清晰可见的脚印。
卫兵乙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卫兵甲。
原来,这些当兵的人当中,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他们在知道阮星人是荒原上来的后,大家从心底里对他就有些鄙视,所以平时一些拳拳脚脚自然是免不了的。
阮星人之前为了在队伍当中获得认可,所以对于这些有的没的小动作,他从来只当是没发生,谁叫自己出身不好呢?
但是,现在阮星人红口白牙地将事情讲出来后,卫兵甲就有些尴尬了,因为虽然潜规则如此,但是现实却是这些根本完全讲不通的。
卫兵乙看到场面变的有些尴尬,当即道:“好了,阮星人,当时他也是看你长时间不来开门,可能有些误会,你不要介意啊。”
“哼哼,误会?介意?我介意啊,我怎么会不介意呢,我相当介意的。”
“你……”卫兵甲听到阮星人这话,当即气的胸口气血沸腾,他站出两步伸手指了指阮星人道,“好,你要撕破脸皮是么?”
看到对方这个架势,阮星人的心暗自向下沉了沉,他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有点演过了?
阮星人道:“你想怎的?”
“我想怎的?哈哈!”卫兵甲也懒得说话,转身将房门一脚踹开。
“砰!”房门狠狠地撞在墙上,卫兵甲踏步走了进去,望了望房顶的漏洞,冲着阮星人道,“贱民,你晓得这个房间距离院落有多近么?你这个时候在这里又是搭梯子,又是调整瓦片的,你觉得……我要是把话向郁队长汇报,他会怎么想?”
听到这话,阮星人只感觉自己好像沉到了谷底,他忘记了,今天是非常关键的时刻,且不说他对苗虎的监控任务没有完成,单是这个敏感时期在房间里搭梯子,就足以治他的罪。
阮星人脸色一沉,整个人一半站在门外,正对卫兵乙,一半站在门里,脑袋冲着卫兵甲阴沉道:“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么?”
卫兵甲一愣,他感到心头莫名的发寒,他跟阮星人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在他的印象中,阮星人就是个胆小懦弱,还有非常好脾气的孩子。
无论谁对他做什么,这个孩子都会恐惧地躲开。
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卫兵甲望了望阮星人有些坚定的眼神,他十分确认,如果他现在点头的话,阮星人很有可能会冲上来将自己杀掉。
他这是……怎么了?
卫兵甲的心里开始哆嗦,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多么有胆量的人,见到一直温顺的绵羊发了疯,他也开始慌乱的不知所措了。
卫兵乙了解甲的性格,看到甲在听到阮星人这话后,一点反应没有,当即就猜到,卫兵甲这是真的被阮星人身上可怕的气质震住了。
卫兵乙赶忙上前一步,打着哈哈道:“哎呀,星人,你看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大家都是兄弟,他……那个谁,就是开玩笑,真的,开玩笑的话,你不要太过在意哦。”
“开玩笑?”阮星人笑了笑,转头冲着卫兵甲问道,“你是在开玩笑么?”
这话问的相当直白,其时,在场的诸位心中都明白,卫兵乙给出的话,就是为了缓和卫兵甲和阮星人剑拔弩张的关系,给他们两个台阶下。
但是,阮星人却好像并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仍是直来直去地把话挑明了问卫兵甲,这明摆着就是希望卫兵甲能够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