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在绝望之际，忽然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呵呵，为什么不求我呢？我可以助你平安渡过此劫，还可以让你的孩子顺利出世，你不是很喜欢莫唤夜的吗？”
是那个只存在于心中的神。
“你总是说，我会付出代价，那么我会付出什么代价呢？”琉璃不否认，神所说的一切，让她有些心动。
病痛，加上再次失去孩子，她担心自己难以跨国这一关！
“代价……就是和莫唤夜长相厮守，如何？”
“和他……长相厮守？”这不是埋藏于心底的愿望吗？怎么会变成代价？可是神说过，他是不会说谎来欺骗凡人的……
“不，我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过客，我不想和他厮守。请恕我无法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琉璃口是心非的说着。
“凡人，居然这么倔强。总有一天，你会不得不借助我的力量。”
“等等！神，我有事情问你！”琉璃惊叫着，也不管神是否会等她，继续开口说道：“你可以……放过他吗？放过莫唤夜？”
“放过他？契约是他心甘情愿缔结的，并不是我勉强他的。”
“那……萧天凌变成这个样子，也是你造成的吗？”
她听见了一阵笑声，没想到神也有七情六欲，神也有喜怒哀乐啊。
“萧天凌的变化，和我没有关系。是他无法接受自身的处境，才出现了记忆混乱。”
记忆混乱啊……她似乎听过这个名词，说的是有些人在受到重大的刺激后，会营造出一个虚构的世界来欺骗自己，就比如现在的萧天凌，他自欺欺人地认为兵变只是偶然，还刻意抹杀了记忆中琉璃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
神的笑声越来越远，琉璃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充满担忧的冰蓝色瞳孔。
“没事了，琉璃，只要你醒来就好，至于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的。”
“对，我还会有的，你也还会有的。”琉璃抽回了手，对绯颜和淑妃说：“看来皇上对皇嗣还不满意，还要劳烦两位姐姐替皇上开枝散叶了。”
“璃儿……你……”莫唤夜有些失望地站起身，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吧，就带着众人一并离开了。
他生气了么？生气了，是不是可以早一些放我离开？
当晚，莫唤夜到了淑妃的宫里。
“皇上，这几天您忧心她的病情，已经很久没休息好了吧。臣妾点了宁神的熏香，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他虽然不会死，但是还是会感到累，感到痛，感到难过和哀伤。
“有劳淑妃。”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和她一起躺下去休息。
虽然皇上人在身边，可是她并不满足安静的相处，开始若有若无地暗示着什么。
“淑妃，朕累了，今天好好休息吧。”
淑妃不情愿地说了一声是，盖上了被子，可是并无半点睡意。
“淑妃，你最近似乎非常不开心，是因为朕冷落你么？”
淑妃不敢说是，毕竟她很有可能成为后宫之主，如果只是被冷落几天就心生嫉妒，以后还怎么管理三宫六院？
她摇摇头说不是，皇上身边一下子多了两个贴心的美人，她觉得高兴。
“淑妃，什么时候你也学得油嘴滑舌了。还是说，你心中只有皇后的宝座，从来没有对朕有一丝真情？”莫唤夜一下子坐了起来，仔细地端详着淑妃。
其实，他从未想过了解后宫女子的心理。只是因为琉璃也成了后宫女子中的一员，他才有那么一点点兴趣，想要了解这些枕边的女人，每天都在想什么。
淑妃马上起身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说：“皇上说笑了，臣妾这一生只有皇上您这一个夫君，若是不付出真心，又怎能相守一生呢？”
“可是你也想要皇后的位置，对吗？”他并非试探淑妃，这句话，真的就只是表面的意思而已。
淑妃想了想后，说：“是的。臣妾虽然已经掌管后宫多年，可是并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再说……再尊荣的妃，也始终是妾而已。臣妾想的是……做正宫。”
他笑了笑，伸手抬起淑妃的下巴，放下手后说：“你起来吧。你说的对，你一直都做着皇后的工作，却没有皇后的地位，是朕的失职。朕明天就派人拟旨，选个好日子，封你为皇后吧。”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皇上终于要立后了？
淑妃还有些不放心，问了句：“皇上，立后不是小事，您就不需要问一下大臣的意见吗？万一有人反对的话，臣妾怕……”
“没关系，之前也有大臣提过立你为后，是朕拖延了。再说，你不论是出身还是德行，做皇后都没问题。”莫唤夜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坐在身边。
今天这是怎么了？印象中，皇上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过……而且还破天荒的主动提出立后……
然后她听到了一句带有无奈的话。
“等朕不在了，你这个做嫡母的，要好好约束太子的言行。他虽然不是你亲生儿子，可是对你也很尊敬，应该会听你的话。”
等他不在了？
“皇上……您怎么会不在呢……”她有些胆怯地问道。
“总之记住朕的话。你今年多大了？”
原来……他不曾记住我的年龄啊。淑妃心中一阵失落，强作欢颜答道：“回皇上，臣妾今年整整三十岁。”
“三十岁……多好的年纪啊。难为你了，这么年轻就要留在这里一辈子。”
“可是这一辈子有皇上陪伴，臣妾无怨无悔。”淑妃小鸟依人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朕只能陪你到此了。往后的日子，你要自己走了。不过，朕封你为皇后，再加上新君的庇护，后宫中人，应该也不敢为难你。这是朕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皇上！您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淑妃也算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皇上这个人神秘莫测，但是她从来没有多问过一句。
“朕要陪璃儿离开皇宫。她说她不喜欢这里，问朕能不能早一些出宫，她生命垂危，朕不得不答应她。”
什么？一代帝王，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连皇帝也不做了？
她并不知道，莫唤夜早已对帝王生活感到厌烦，在他无尽的生命中，是时候找一件其他的事情来做了。
无趣，真是无趣啊……
“皇上，您要慎重考虑啊，若是您为了一个女子放弃天下，天下人一定会说您……”淑妃在劝说他的时候心中一阵酸涩。自己十五岁就进宫陪伴他左右，十五年来的相伴，比不上一个民间女子的三言两语。
莫唤夜并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他，他说：“也许朕真的是被璃儿迷住了吧，朕这么一个糊涂人，还怎么掌管天下。再过两个月，朕就会让位给太子。只是，苦了你了，淑妃。”
“璃儿……”淑妃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既然皇上心意已决，臣妾也无法阻拦皇上。臣妾只想问皇上一个问题。”
“好，你说吧。”
“皇上可曾记得，臣妾叫什么名字吗？”
莫唤夜愣住了，他依稀记得淑妃的名字很好听，可是到这个时候，他并不记得淑妃叫什么名字。
淑妃哭了，哽咽着说：“皇上，臣妾陪伴您十五年，您居然忘记了臣妾叫什么名字……每次都是叫臣妾淑妃，可是这淑妃只是一个封号，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
“看来朕在女人心中，并不是一个好丈夫。你们每个人见了朕都会哭个不停。”他自我解嘲着。
淑妃点了点头，“是啊，皇上还记得吗，当初，您夸臣妾的名字很好听……”
莫唤夜不记得了，他活了四百年，有过多少女人都记不清楚，又怎么可能记得住每个人的名字？
“皇上，不管您去哪儿，请您记住臣妾的名字，臣妾叫秦晴。您能叫臣妾一声晴儿吗？”她眼泪汪汪地哀求着。
“好了，淑妃，朕记住了，你叫秦晴。”莫唤夜想哄哄她，毕竟夫妻一场，他出宫后也许再也不会相见了，所以，这一晚他耐心十足地跟淑妃说着话。
“皇上，臣妾是想，虽然不能长相厮守，可是如果能留下一点温柔的记忆也是好的啊。您知道吗，让臣妾嫉妒的，不是您宠幸其他女子，而是您叫的那一声声璃儿啊。您何曾这么温柔地称呼过哪位后妃？”
莫唤夜苦笑，原来女人的心这么细，他觉得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可是一个称呼，便能看出每位女子的分量有多么不同。
“您封臣妾为后，从来都是对臣妾以礼相待，看得出皇上非常尊重着臣妾，可是，臣妾只想您能把我当妻子一样看待，哪怕……一个称呼也好，可以吗？”
淑妃的要求不过分，可是莫唤夜难以做到。
“这么多年来，让你受委屈了，淑……小晴。”
虽然不是理想的晴儿，但是这个称呼，远比淑妃好多了。
就连莫唤夜也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带琉璃出宫，一场风暴已经酝酿成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