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医生和护士走出来，脸上都是悲痛。
郑无雅的心，忽的就坠到了深渊。韩狰也是一样的心情，只有余秋，心中暗喜。
“夫人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无奈药性太强，而墨夫人又吃了四片，实在回天乏力了。”医生说完，与身后的护士眼神一对，很识相的选择了撤退。
郑无雅立在原地，如遭雷击。
“就这么没了？”她喃喃着，不敢想象乔伊容和墨洵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韩狰走上来，小声开解：“夫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抚墨夫人的情绪。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断定孩子是掉了，想必心情极为难受。”
闻言，郑无雅点头。“我会的。”
说完，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挤出一个微笑来。见她这样，韩狰只觉得心酸无比。
术后，乔伊容要恢复意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韩狰和郑无雅，余秋回到了沈暖娇的病房，坐在凳子上，郑无雅的表情很难看。
“韩部长，平时我不喜欢动用自己的权力做些什么，但这次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会把这个事情报给警局，也劳烦你那边尽力调查。需要什么资源，尽管提，我一定会满足。”
郑无雅的表情里带着肃杀，一言一语都带着极为狠戾的味道。
余秋的身体，不自觉的一缩。
郑无雅瞥见，眉目中升起疑惑。但她没明说，而是问起沈暖娇的情况。
“暖暖，今天你们吃什么药了吗？为什么医生要说药性太强？”郑无雅对沈暖娇的态度很温和慈祥，因为沈暖娇去过墨家几次，而郑无雅又十分期待乔伊容能交到真心朋友。
沈暖娇不用回想，就说了今天的事情。
“今天我们和小伊，再加部门的两个同事，在公司附近吃了一顿海鲜。回来后肚子有点疼，余秋就给了我们一人四片药，说是消食片。我们吃了之后肚子很疼，但都以为是消食片起了作用没有在乎，再后来，就是……”
沈暖娇说不下去了，眼泪流出眼眶，侵染了她的整张脸庞。
她还记得乔伊容说起自己怀孕时候的表情，幸福，开心，满足……可现在孩子掉了，她该有多难过？
提供药片的余秋，一点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笑意盈盈。
“对啊，药是我提供的，怎么了？我当时看暖暖和小伊独自疼得厉害，所以把自己平时吃的消食片给她们了。这也有错吗？”她摊开手，一种无可奈何的意味尽显。
郑无雅的脸顿时就严肃起来，气氛在此时一点点冷凝。
“消食片？余秋，我不想对你一个小姑娘做太过分的事情，只要你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听到郑无雅的话，余秋像是听了一个大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夫人，虽然你是墨总的母亲，身份高高在上，但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实在有些过分了吧？那的确是消食片，我平时容易积食，常备的消食片就是那样的。递给小伊和暖暖的，也是我瓶子里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余秋说话的底气一点也不虚，看来早就有准备。
郑无雅气得不行，很想就这么狠狠教训她一顿，却在对上她坦然的眼神时，蓦地住手。
“余秋，你最好祈祷不要被查到。否则，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郑无雅扔下这句狠戾的话，就往外走去，病房的门甩得震天响。
余秋轻蔑一笑，呵呵，等你先找到证据再说。
一旁的韩狰，将她的表情收于眼底。但他没有声张，而是轻轻抚摸着沈暖娇的手背，狠戾的情绪渐渐升腾而起。
隔壁病房，乔伊容已经醒了。郑无雅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双眼无神的坐在床上，巴掌大的脸蛋上不见丝毫血色，看得郑无雅一阵心疼。
“小伊。”郑无雅手里端着准备好的鸡汤，慢慢走了进来。
听到声音，乔伊容吸了吸鼻子，而后绽开一个虚弱的笑容。
“妈，你来了。”她挪了挪枕头，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看到她一滴眼泪没掉，反而还强装笑容的样子，郑无雅心里很不是滋味。“小伊，你别勉强自己，想哭就哭吧，妈在这儿，不笑你。”
郑无雅把鸡汤放下，坐在床边，慈爱的看着她。
乔伊容的眼泪，差一点就流出来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哭，要是哭了，就对不起离开的那个孩子。
“没事的妈，我没事，真的。”她仰起脸，把眼眶里冒出的泪珠给憋了回去。
郑无雅难受得很，眼泪比她先落下来。
“小伊你别这样，孩子没了可以再怀，可你这心态要是崩了，以后就难以恢复了。”郑无雅把手放在她额头上，一点一点的抚摸着，把她的发丝慢慢的拨开。
乔伊容吸吸鼻子，将难过的情绪隐藏。
“妈，刚才医生来找我了，说我短时间内吃米非司酮太多，以后很难怀上了。而且这次药流也没流干净，对以后的受孕也有影响。”说完，乔伊容抓紧身下的被子，借此来忍受那股尖锐的疼痛。
她的这些话，让郑无雅差点失声。
“米非司酮？小伊你怎么会吃这种东西？这是药流的药品啊。”郑无雅敢肯定，乔伊容从未想过打掉孩子，可既然不想，拿米非司酮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乔伊容苍白一笑，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同事余秋给的。吃完海鲜后肚子疼，她说这是消食片，给了我和暖暖一人四片，我在不到三小时的时间内，吃了四片，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眼泪全部聚集在眼眶内，看得郑无雅的眼泪更是汹涌。
“妈的，老娘要去杀了那个贱人！”郑无雅站起身来，一身的戾气难以消退。
乔伊容叫住她，“妈，孩子都已经掉了，又何必在乎这一点时间呢？陪我说说话吧，我有点难受。”
郑无雅的动作，因为这一句话而停顿。
“好，妈陪你，陪你。”把乔伊容的小手放进自己的手掌心上，她一点一点的细心抚摸，似乎想借此来安慰她。
乔伊容露齿轻笑，喃喃道：“妈，刚才医生告诉我，这次滑胎不仅仅是因为米非司酮。我中午吃了太多螃蟹，特别是蟹腿，还有桂圆，还有那一杯浓浓的茶水，这都是引起滑胎的因素。几经综合，孩子才会那么快掉，我的身体才会毁得这么彻底。”
想起中午时分，她们一行四人在海鲜店狂吃的样子，乔伊容就觉得讽刺。
当时余秋还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螃蟹，甚至还把蟹腿里的肉全部拨了给她。她以为这是余秋性子开朗，喜欢交朋友才做的，谁知道行为背后，有那么多需要考究的恶毒心思。
听到她这么说，郑无雅的心简直要碎了。
“她让你吃那么多蟹肉，你就没有起疑吗？”郑无雅说完，不禁自责。自己作为过来人，竟然一点没给乔伊容科普一下孕妇该吃的食谱与不该吃的食谱。
螃蟹性凉，容易引起滑胎，特别是蟹腿。桂圆和浓茶是一样的道理，但是少吃些是不会有效果的，只有大量的吃。
她不知道当时乔伊容是被劝吃了多少，才会引起滑胎。
乔伊容摇头，“妈，不是她聪明，是我傻。”
因为傻，才会忘记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身份，才会忘记这个身份会引起多少人的羡慕与嫉妒，甚至是恨。
郑无雅黯然，但没责怪她，只是轻声说：“不怪你小伊。听话，别责怪自己。”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该说怎样的话来安慰了。乔伊容也不介意，只是轻轻闭上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由于身体虚弱，她很快就睡着了。郑无雅确定她百分百的沉睡，才是出了病房。
刚出去，就碰到刚从沈暖娇病房里出来的韩狰。
两人的神情都很冷峻，若是平时熟悉他们的人看着了，肯定要惊讶一番。
“韩部长，怎么样了？”郑无雅走过去，姿态优雅，但步伐之中却是包含着一种坚定。
“我问了暖暖，她说在海鲜店的时候，余秋一直在劝说夫人吃螃蟹。当时她还往大家碗里都夹了菜，但不是螃蟹，然而没人起疑。还有，刚才医生也来了房间，说暖暖吃的是米非司酮，药流的一种药品之一。”
韩狰说的，与郑无雅掌握的差不多。她抿了抿嘴，道：“你让部门的人找到余秋说的那瓶消食片了没？”
韩狰点头，“找了，吴姿说在她的桌子上找到了一瓶消食片。里面还有很多，我让她送到医院来，化验药品的成分。”
郑无雅冷哼了一声，“只怕那里面的，是真的消食片，化验了没用。咱们只需要调查一下余秋附近的生活环境，找到所有药店，然后调查她有没有去那儿买过米非司酮。”
她这么一说，韩狰觉得可行，刚拿出手机来准备吩咐人，却被她再次叫住。
“医院也查，毕竟一般的药店不敢卖这种药。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结果。我让墨家的保镖过来，他们负责着阿洵的某些暗地工作。”
韩狰身体一震，最终点头答应。
余秋，的确罪有应得，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郑无雅看了他一眼，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总要学习的，早点总比晚点好。麻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