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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从此以后,弑每月十五,都会给湖送上两个人。

于是,他的为人之期,便拉长到了半个月。

可是,他还是不满足。

“四个人,可以永远保持人形么?”弑问湖。

“这个……可以。不过,我却有另一个条件。”

“好,你说!”

“这四个人,必须是两男两女。”

“没问题。”

弑的愿望,按理来说到目前为止已经实现了虽然是用罪恶交易的形式。

于是方圆百里,人口总是莫名失踪,官府调查,也却也没有个头绪。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弑所为。

不过,如今的弑已经不再叫弑了,他有了一个风流翩翩的名字,寻芳公子。

寻芳公子,貌若天人,风流处处。

他享受着与天下美人风流一时,继而拂袖而去的潇洒。

而且,几乎每个人与寻芳公子有过花事的女子,最后都失了踪迹,或疯癫成病。

湖给了弑最英俊的相貌,最难得的才华。寻芳公子,天下无双。是以世人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

要不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跟夜行者接触很好奇,就他跟我讲的这个故事,我早就睡着了。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当年风流天下的寻芳公子!可是,要本姑娘熬着慢慢长夜听你的风流韵事,我可实在没兴趣。咳咳咳,慢走,不送。”

弑用他低哑的声音,又开了口,“这个故事……没有完结。”

烨城方圆百里,年轻男子无故失踪,又了无线索,于是人心惶惶。

弑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纸醉金迷,坐拥天下美女,人们怀疑他但奈何了无证据,只得无奈地咬牙切齿。

他一直认为,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欠他的。以前,他默默承受了太多黑暗,如今,他终于连本带利地讨了回来。

殊不知,他是在将自己一点一点地往深渊里推。

“夜行者弑,回头吧,别再铸成了大错。”又是这个幼稚的声音。

弑没有抬头看她,因为弑知道,她是白云观的女道士,一直想让他伏法的女道士。

“你这个小道姑不好好在道观放着你的仙不休,在下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你又为何苦苦相逼呢?”

弑一拂袖,旁边伺候着的女子便知趣地退下。

“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不要越陷越深了!”

弑的语气里,还是一成不变的轻浮,“好你个不知趣的小道姑,苦头还没尝够么!”

说罢,他拍案而起,跃到她的眼前。

女道人也不甘示弱,二指一竖,轻念咒语,背后的剑便飞到面前。

夜行者与女道的相逢,每一次都是在打斗中结束,每一次,弑都会赢,因为夜行者是天生的杀手。不过他却从来不会重伤她,而带着得意与戏谑的口吻说,

“道长要降服我,再去修炼几年吧。”

这一日,弑很激动,因为这个月的十五,他就完成了与湖中倒影的百人之约,马上,他就能永永久久的做人了。

湖每次吃人,弑都要求他留下一根小小的骨头,这样,也方便弑的计数。

瓷罐里面,九十九根人骨。

只见一阵狂风袭来,弑的宽袍猎猎作响。

“弑,你快成魔了你知道吗!”

年轻的女道立在一颗石头之上,脚尖没有着地,她右手执剑,英气凛冽。

弑的眼中一抹杀意扫过,然后用比风还要快的速度,一把锁住女道人的喉咙,“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坏我的好事!”

他一字一句,带着不可名状的沉重感说出来。

可这一次,女道显然没有再做失败的打算,或者说,早已视死如归。

“我就是死,也会阻止你的。”

女道猛地一挣,摆脱了弑的手。长剑一扬,咒语默默念起。忽地电闪雷鸣,天地黯然失色。

只见一道雷电闪过,引向她手中的长剑。这是独门禁术,引雷****,在死前半刻可提高几倍的修为。

“你这个小道姑真是疯了!”

弑看出来她是要与自己拼死一战,嘴角竟然涌现了莫名笑意。

“要死,你也得死得有价值。”

只见弑翻手将内力凝在自己的手心,仰天长啸,天上的乌云墨风便完全集聚在自己的手里。挥掌而出,女道被重重打入湖里。

女道眼中没有怨恨,仿佛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只是在她沉下湖中之前,用尽所有力气对弑说,

“弑,其实我,也是个夜行者。”

“你是知道的,来相思谷的人,都是来做本姑娘的竹料的,而姑娘我,只是业余听故事的。”

弑的表情凝固,“我知道,虽然我不是人,但是我还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我说夜行者大哥,我这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姑娘我也只缺赤竹。”

“柳姑娘,夜行者的血虽然不能浇灌赤竹,但是却可以帮姑娘恢复容貌。”

“容貌,我不要也罢。”

不多时,我与弑来到了云峰山的那片湖泊上。

弑看到那片湖,心中百味杂陈。其实湖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倒影。这一切,不过都是他自己罢了。

夜行者,是天地暗夜的灵气所化,说是妖物,其实是灵物。

夜行者生长到一定的年纪,就会经历一个演化成人形的时期。这一个时期,就会根据自己内心的执念出现一些幻像。诚然,湖中之倒影,并非真正存在着,他只不过是弑的执念幻像罢了。

弑的执念,委实太深,他觉得天地之间,全都亏欠于他。

一念执着,铸成大错。而凡事因果,不过是出于本心的贪念。

这一切,在女道被他杀害的那一刹,他突然了悟,因为这个年轻的女道,她也是夜行者,只不过她的心底纯洁,早在几百年前,就化成人形,成为修道人家。

如果一切都完结了,那么最后的宁静最多也就是属于代价过大。

不过这一切,却尚未终结。

湖地的冤魂,实在太多,怨气过重,积累起来,便会化成鬼灵,鬼灵一旦突破湖水的结界,便会出来祸害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你带我来,是为了这事?”我问道。

我有些后悔了,和他出来这一趟正值半夜三更,阵阵冷风把我的睡意吹走了,也清醒了,不过,我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天!真!冷!

月光之下,弑的面色惨白,像一个重病将故之人。

“我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求能够赎罪……”

“不过,但请柳姑娘帮一个忙。”

“嗯,你说,我可以考虑。”

“请柳姑娘助我引月华之灵气,把我封印在湖中,以此镇压助湖底的怨气。”

这个厚颜无耻的夜行者,还真把我的相思谷当成什么慈善机构了吗!

助他引月华之力把他作为封印镇压此胡,说白了,就是需要损耗我的灵力去帮他镇压,然后,他永远在这湖底和亡灵在一起,那么,我相思谷的赤竹没添一根,不行!

我假装没听见,正四周环顾哪一条回去的路径飞起来比较方便,原谅我是个路痴,刚才飞过来的路线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柳姑娘,我知道我并不符合姑娘的规矩,但是姑娘若祝我,我便将这颗长青石送给柳姑娘。”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块漂亮的绿白相间的石头。

“这石头有什么用?”

“这长青本是上古迷谷树底下的石头,日积月累之间获得迷谷树和山间的灵气,只要把它佩戴在身上,就不会迷路,就算是完全陌生的地方都能找到方向。”

“嗯……”我思考了一下,确实是个好东西。

弑看到我的眉头舒缓不少,也轻轻吐了口气。

既然都到这了,那么这个忙我帮。我把长青石别在腰上,问了一句,“那么,这一切,让你悟到了什么?”

弑明显一愣,思考了一下,“我认为,心生万物。”

我回到相思谷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我抬头望了一眼门上那“相思卜”三个字,隐约在即将破晨的黎明中。不知为何,我老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预感到这个还没完全进入白昼的时刻,还会有事情发生。

适才我助夜行者弑引月华之力把湖底的亡灵怨气镇压住了,由于夜行者的灵力实在太弱,我还把上次小狐妖送我的发簪一起化做了镇压的法宝。

啧啧啧,虽然暗喜得到了一个宝贝,长青石,但是也搭进去了一个宝贝啊!

正当我暗自感慨自己怎么脑抽了大半夜跑了那么远,竟然还得不偿失时,突然一抹冰凉的剑贴在我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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