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了蔡队发来的视频,我们几人顿时来了精神,四人围在一起,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手机屏幕,心底既紧张又兴奋。
录像机连接着一部老式闭路电视,电视屏幕上一片漆黑,零零散散会冒出几个雪花点,这种画面就是那个年代独有的特征,我从屏幕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坐在桌子对面蔡队的影子。
从录像机上的播放时间来看,录像带已经开始播放了,可屏幕上依旧没有画面出现,我们只能静静地等。
几秒钟过后,屏幕上突然几个人影一晃而过,紧接着又恢复了黑屏,我吃了一惊,不觉咽了口唾沫。刚才那一幕画质依旧很黑,只在人影处显得稍微白了些。
这时,画面中的镜头开始移动,是往刚才那人影闪过去的方向在移动。接着,画面中出现了五个人,他们头上戴有头灯,正围在一起将一些东西往各自的背包里放,具体是些什么也看不清,好像是在收拾行李,见有人在拍摄,个别人抬头看了一眼镜头,随即又埋头继续干活。在这五人里,我发现其中一个是个女人。
接着镜头一转,等画面稳定下来,出现在画面里的是几人正在开凿一面石壁,其中两人掌锤负责击打石壁,另有两人则用锄头清理掉堆积在石壁前的石屑,还有一个戴着眼镜儿的年轻人则在一旁指挥,他手中攥着一支笔和一个本子,时不时还会在本子上记些什么。
镜头继续往前推进,接着便对准了一个角落,角落墙角正坐着一人,他没有戴头灯,却以左手拿着的一根已划燃了的火柴充当照明,他的双膝上摊着一个本子,正在快速往本子上写着什么。拍摄距离应该有六七米的样子,画面有些模糊,在那人的身旁,贴着石壁的应该是根石柱,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坨。
就在这时,突然,屏幕上的画面忽然变形扭曲起来,画面中的人扭曲得已不成人样,已无法正常观看,我猜可能是录像带卡碟了。这样持续了几秒钟过后,画面再次变成了黑屏,录像机的播放时间显示,这才刚刚播放了一分十七秒,而且还在一秒一秒地继续往前走着。
这时我们看见蔡队按下了快进键,不一会儿的功夫,播放时间一下子就来到了十四分二十七秒,屏幕中再次出现了画面。
画面一出来便是好些人依次站成了一排,仔细一看,还是先前往包里塞东西与开凿石壁的那些人,他们都已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站在了一起,看这阵势,应该是准备合影。
镜头拉得很远,这样才能将所有人都融入镜头之中,我们也借此才得以看清整个环境的结构。
他们应该身处一间天然石洞之中,四面的石壁极不规则,还有从头顶上方吊下来的石柱,在众人面前摆放着大小七八个包裹,看来他们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另一侧的墙壁上也露出了一个半人多高的石洞,在短短十几分钟内,他们已经打穿了一条盗洞。
在众人身后远方的那个角落里,依旧可以看见一个人坐在那里,他不停地往他本子上写着东西,似乎没有前来与大家合影的意思。
拍摄之人开始用手势调整众人的站姿,他特意在人墙中留出一个缺口,使镜头刚好可以拍到角落里坐着的那人,虽然是集体合影,但所有人却都始终绷着个脸,虽然他们已经尽量表现得很放松了,可我看得出来,他们的神经始终崩得很紧。
摄像之人安排好众人的站姿,它将摄像机固定在一块石头之上,随即自己也走到了镜头之中,他站在人群边儿上一个极不起眼儿的位置,众人中只有他的脸上露出了浅浅一笑,满脸的胡须随着笑脸一起绽放。
……
录像看到此刻,视频中出现的一部分人我基本上可以对号入座了,一开始发现的那个女人肯定是张玉华了,因为从父亲的手册中就可以知道,队伍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
那个戴着眼镜儿的年轻人,想必就是母亲临终所述故事中的眼镜儿吧,毕竟在众人之中,也没见着第二个戴眼镜儿的人。
坐在角落里的那人我虽看不清他的样貌,不过我却最能肯定他的身份,他性格孤僻怪异,直觉告诉我,他就是我的父亲狼爷!
至于摄像之人就更不用说了,大胡子就是他了。
此刻众人全部出现在镜头之中,我数了一下,总共十二人!与最开始的十七人相比,少了五个!
我忽又想起了父亲手册中的关键信息来,在长白山一栏中,他明确备注过“已解决两人”的字样,内蒙一栏他备注的是“再解决三人”,总共解决了五人,而此刻视频中只有十二人!难道此时此刻,已有三人已经遇难?这难道就是众人都绷着脸忧心忡忡的原因?
……
录像还在继续,待众人都合了影,大胡子重新拿起了录像机,一行人等陆续开始进入他们刚打通的盗洞。等所有人都进去之后,镜头再次对准了角落里坐着的父亲,父亲挥了挥手,应该是示意大胡子先进,他随后就来。
就在父亲挥起的手臂准备放下之时,突然,画面再次变得扭曲起来,直到整个画面被定住,录像带再次卡碟。然而时间显示依旧在继续播放。
蔡队再次按下了快进键,时间很快来到了二十七分十一秒。画面再次出现,直接是一张人脸充满了整个屏幕!距离镜头太近,彰显出一副狰狞扭曲之态!这一幕来得太突然,我们谁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吓得身子不由得一震!
待镜头稍微远了些,我方能看清此人的真正面貌,他的脸上有微微胡茬,眉毛浓黑而整齐,皮肤黝黑,明显是经过岁月的洗磨,虽然极具沧桑沉沦之感,但他的眉宇之间,却散发出一种熬人之气,令我等心生敬畏之心。
在过去的30年里,我曾在照片中无数次看到过这张脸,他就是我父亲!此刻隔着手机屏幕与他对视,从他的眼神里,我似乎能读到许多复杂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