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一瞬间,政事房里十多双眼睛都盯紧了关之洲!
是的,这个宰相临危不乱的风度是很多人暗中模仿的对象,这个宰相在大局上指挥若定也让很多人暗中佩服,但是这话——实在太冒险了!
关之洲却依然像是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眼光。微微笑着,解释道:“最近几天,我已经吩咐下去,将一路之上所有的粮仓都搬空。敌人一路进军,缺乏粮饷,军心自然涣散。一路疾驰,体力疲敝,到了京城之外,这个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战斗力就会下降不止一个层次。我军以逸待劳,体力充沛。何况敌军占领地方既多,就要派人分开去管理镇守,兵力分散,我军正好一一破之。”
从容说来,一群人的眼前都是一亮。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定下来了。兵部尚书岳荣当下说道:“那么我们立即就要定下大决战的具体布局了。”一句话落下,兵部一群官员立即热络起来。
“正好一一破之……”慕容傲天沉思道,“如此大局可定!但是,有个致命的问题!”
关之洲的神情依然镇定:“请讲。”
“如果就这样任由杨景天横冲直撞进来,不阻碍一下,只怕我们也占不了多少以逸待劳的便宜。而且,我们集结起来的部队,都是地方兵丁,不是精锐。杨景天的军队,装备精锐,我们这些队伍还真吃不消。如果不能支撑到皇上大军回京,只怕……”
关之洲手指在一处地方定住:“别的地方,见到叛军,自然是望风而降……然而这一县,却至少能顶住叛军三天。甚至五天。”
他的手指指着的地方,是云阳县:“云阳县的县令是崇阳五年的进士,而他麾下掌管军事的都头李阳春,则曾在铁龙骑周晗帐下效命……这些年来,剿灭盗匪,颇见军事才能——有了这三五天,皇上回京的时间,应该很充裕了。”
“他……能支撑三天吗?”慕容傲天的声音有些怀疑,“云阳县不过是个只有十万人的中等县。全县能上战场的青壮,不会超过两万人。两万人,能挡住十万叛军,能挡三天吗?”
“大人,大人,喜报!云阳县树起了易字大旗!易凤歌将军出现在云阳县城头!”政事房外传来兵部侍郎兰先英喜出望外的声音。
手一颤,关之洲手中的茶盅掉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
两万对十万,能挡几天?
咚咚咚的鼓声,低沉沉的响了起来,银亮的盔甲,反射着太阳的光辉,眼前就是一片炫目的光亮,简直要将人的眼睛刺伤。敌军摆着整齐的方阵,缓步向城门逼近。
敌军已经包围了四个城门。虽然城头上飘扬的易字大旗让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叛军有些迟疑,但是后面的鼓声却透露了军官们的决心。
不错,云阳县传出易凤歌尚在人世的消息之后,叛军内部也出现了骚动。这个名字虽然已经消失了两年,它所蕴含的威慑力依然不容小觑!
骑在白色大马上,杨景天盯着云阳县城头,灼热的目光,简直要将城头的旗帜都烧焦。
杨景天咬着牙齿。他恨城头上那面旗帜,他恨城里那个胆敢冒充易凤歌的人!易凤歌岂是寻常人可以冒充的!何况他这一冒充,给自己带来了多少麻烦!
杨景天不由想起半天前的军务会议。
叛军之中,不少军官当年是见过易凤歌,见识过铁龙骑的。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少军官就起了绕路的心思。然而,绕路就意味着要多走半个月的路程。半个月,可以让京中的关之洲慕容傲天多做半个月的准备工作,就可以让在边关的慕容云翔多赶半个月的路程!
半个月后进京与现在进京,可能导致完全不一样的后果!
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凤歌出世,谁与争锋?”一个叫刘超峰的小军官终于忍不住喃喃自语。
“凤歌在世,确实无人与他争锋。”杨景天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冰冷,像是钢铁一般:“然而,那云阳县的人,绝对不是易凤歌!”
“不错,绝对不可能是易凤歌!”附和的是另一个叫肖凌的军官,“易凤歌,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不是易凤歌!”几乎所有的声音里都包含着惊喜,沉闷的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不是易凤歌,我们还怕什么?”没有脑子的刘超峰立即开口。
“对,不是易凤歌。”肖凌沉稳的说道,“世界上绝对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我们要经过云阳,易凤歌就在云阳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