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叨不是好相与的人，这是南坊二十五个队率的共同心声，包括他的亲信，也不觉得他是好相处的人。
可他能力或者运气确实不错，负责南坊这些年，从未出过事。
“章队率，说起来这还是头一回见面，不知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做的。别推辞，机会只此一次。”江叨说罢，目光又放到了书上，仿佛那是生命的全部。
如雷哗说的，江叨不是好人，贪且不说，还十分愚笨，能够坐在这个位置，除了运气，更多的是背景，江家在苑川城势力不小，每一代都有几个天赋不行的族人加入苑川城行政体系，保证江家的利益。
苑川城建立，一切成了定局之后，先加入的世家好处多多，来晚了，那就仍人宰割了。
太多的先行者被粉碎，后来的人小心谨慎，死死的攥住自己的利益，保证家族长盛。
“既然他不是好人，又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为的是什么？”常章蓦地问姜维，后者是真真的人精，只言片语都能推测出很多东西。
姜维也没有让他失望，略微思考之后，他冷笑道：“有的人就是太过聪明，自认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可这样的人。失败的几率最高，因为他没有考虑过芸芸众生的意见。哪怕，众生的意见价值最低。”
常章哑然，他笑不出来。不得不说姜维说的话很有道理，让他无言以对。
“我需要付出什么？”常章问他。
江叨终于合上了书，他说：“忠诚，你懂什么是忠诚吗？”
常章点头：“付出一切。”
“江家是苑川城世家之一，实力雄厚，我相信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江叨没心思跟常章叙旧，同样是真仙，他高高在上，统御一方，从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常章来了又走了，被重视，又不被重视，这是好事。
江家能给自己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常章不觉得自己能够给江家东西，无论是惊喜还是惊吓。
第二天巡逻到跟雷哗交界的地方，雷哗道：“你得罪了人。”
常章一愣，半晌才道：“不可能。”
雷哗摇头道：“前天，你锄强扶弱本是好事，但你惹了不好惹的人。他现在要找你麻烦，江叨不会出手相助的。当然，他也不会对你落井下石，顶多让你道歉。”
常章乐了，他想起了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厮。
在街头，小厮怨毒无比：“我会让你后悔的！”
“掌嘴！”
常章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嘴臭的，直接掌嘴。
他摸摸下巴，一拍大腿，道：“我现在后悔了。”
雷哗一怔，他不相信常章会后悔，他不是会后悔的人。
常章又道：“后悔没有一巴掌拍死他，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苍蝇了，要是有******，我早就弄死他了。不过，苍蝇身后的老虎若是敢露头，我肯定会跑路的。”
他的话，雷哗一个字都不信。常章是什么人，他这几日了解之下已经有了初步的印象。别的不说，单单小气，瑕疵必报，就让他搬好了板凳，准备看戏。
当然，作为朋友，他劝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跟他们死磕，没意义。”
常章看着他，并不奇怪他的态度。说朋友，勉强算得上，相互之间的了解基于敌对，反而更直白。
时隔一天，他又从城卫队的牌匾下经过，江叨依旧捧着一本书，对常章爱搭不理。
常章也没有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想法，他不紧不慢的梳理着这几天的事。
进了苑川城，他才明白，人跟人其实都一样，绝非理性生物。
在他遐想的时候，江叨一直在等待，他根本无心看书。常章是新人，资料上的信息表明他不是苑川城的人。
他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江叨却不能不知道。南坊发生的事他一清二楚，哪怕那是个小厮，不值一提的人。
“每一个嚣张的人都有自己的背景，切不要大意。”他记得家族里的长辈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在他出任南坊城卫队队长的那一天。
他不知道常章的依仗是什么，但如果只是击败雷哗，这还不够。他见过很多天赋，实力都不错的真仙，但他们都跟大罗金仙无缘。
天地人才是进阶大罗金仙最关键的东西。
门又开了，进来的人年岁不大，脸上带着稚气与傲然，他说：“江叔叔，不知道南坊的那件事您处理的如何？是否得当？”
他嘴里的敬意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打量着书房，打量着书房里的人。
江叨依旧那样，没有半分改变。书房他是第一次来，若非他一起长大的仆人被小小的队率掌嘴，他是不会来这里的。
最后，他看着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不紧不慢的问：“你是谁，该不会就是那个章常吧？”
常章微微一笑：“正如你说的，我就是章常，那个队率。”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叫周虎，是你打的那个人的主人。也就是说，你打了我的脸。”周虎说到最后，脸色不渝。
常章道：“我只帮你教训一下他，不是谁都会在关键时刻留手。另外下人好好选，能代替主人做决定的那种最好不要。”
周虎认真的听着，听的一一无话可说。
“那又如何？”周虎对他毫无好感，“这是我的人，不需要你教训。”
常章还想说话，却被江叨喝退。他站了起来，在书桌后面走了两步，道：“年轻人就是火气旺盛，想当年，我……”
“江叔，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有必要现在重复一次吗？您的光辉岁月我只知道的。现在，我需要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周虎寸步不让，他知道这些人的底线在哪儿，可以肆无忌惮的触碰。
常章静静的看着，他置身事外，对年少轻狂的“小家伙”跟“老家伙”的争端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想知道江叨的腿有多软，什么时候会跪下。
“不说话，不说话是吧？”周虎冷笑，“那我替你教训一下你的人好了。”
他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