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有些事儿我必须和你聊聊。”一进宾馆，洛马立刻拨通了外公的电话。
“你见到玄月道长了？”
“见到了。把他送去见野原律师了。”
“那就好。有什么急事，这么着急要和我说？”
“嗯。必须和你说说。”洛马想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莫名其妙的向着外公希望的方向前进了，这里面，外公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那好吧，但我正准备出去。”
“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就好了。”
“好吧……这孩子……还这么急火火的。你说吧。”
“我有把握，松崎樱小姐，打算把青牛卖给道观。”
洛马能感觉到，对面的外公有点激动，等了片刻，才回话，“那太好了，孩子。你做了一件好事儿。”
“我没有给她建议，是她自己决定的。”
“什么都没做？”
“我只是和她聊了聊。”洛马想了想，不知道自己和她上床算不算，这会影响她的决定么？
“这就足够了，孩子，当初我就跟你说，你只要和她聊聊就好了。”
“反正这样你会开心，是么？外公。”
“难道你不开心？”
“说实话，外公，我也希望这只青牛能够物归原主，不过……我总觉得我在骗人，关于我和道观的关系，你和道观的关系，这背后的事儿，她一点都不知道。”
“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她只需要作出一个决定，把这只青牛卖掉就可以了，至于卖给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她完全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事儿啊。”
“但我会告诉她的，外公，”洛马斩钉截铁地说，他想知道外公的反应，“这事儿我一定会告诉她的。”
“傻孩子，”赵军在电话另外一头叹了一口气，“你都说了，这个决定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如果你告诉她这些事儿，那岂不是告诉她，她的决定是值得怀疑的。这样，她也会怀疑你说这些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她应该有所怀疑。”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据我所知，野原律师那里接到了另外一份报价，价格至少是我所预估的价值的三倍。如果卖给博物馆，那博物馆会对这件文物进行最完善的处理和保存；如果卖给另外那个购买者，那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可卖给道观呢？既得不到金钱又不知道这只青牛的未来会怎样，我看不出来这只青牛应该卖给道观的理由。”
“你可以建议青牛的主人，在和道观谈判的时候，把青牛的价格提高嘛。如果你感到良心不安的话。”
“我告诉过你，我不会提任何建议的。”
“可是到目前为止，你都做的很好啊。”
“我为什么要损害自己博物馆的利益呢？”
“这不是一个问题，孩子。你要搞清楚。”
“外公，这只青牛不同寻常。”
“我知道，孩子。我跟你说过，我见过它，我有过那种感觉。”
“我是在拒绝让自己看到这只青牛的机会，拒绝长期研究它的机会，你知道的，外公，能够随时研究它，这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可我的理智告诉我，这只青牛应该物归原主，应该让它回归宗教，那才是它的归宿。”
“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孩子，你现在很乱。”
“是，外公，我现在很乱。”
“现在，听我说，孩子，你要去完成你的鉴定工作，然后你认真想一下，你自己、那姑娘、青牛，到底哪个是第一位的。”
“小樱的青牛。”洛马本来不想喊这个稍微显得亲密的名字，可还是说了出来。
“很好，她需要处理遗产和财务问题，据我所知，她很富有，也不是急需用钱，所以，如果你是为她和青牛着想的话，精神追求应该站在第一位。”
“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外公。”
“好吧，孩子，你现在还愿意听听我的想法么？你先平静下来。”
“您说，外公，我听着呢。”
“我们想想她爷爷，可以么？”
“嗯，松崎谦信，那个银行家。”
“对，那个银行家……他在家建了一个小道观专门存放这只青牛，对么？”老人意味深长地说，“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讲到尊重他的感情，还有什么方法比把青牛交给道观更好的呢？”
洛马沉默着。
“至于你，考虑博物馆，更多的是因为你的忠诚，除此之外，你觉得把这只青牛束之高阁，真的是一个好选择么？如果你为那个姑娘想想的话，那就绝不会选择博物馆了。”
“外公……”
“想想你自己，你的需要，这对我很重要，孩子。”
“我自己？”？“是的，你自己，还有你的爷爷，我不想你陷入任何罪恶感和责任感之中，这整件事情都和你没关系。孩子。”
洛马感觉外公是在提醒他，整件事都和他有关系！
难道自己真的是罪恶感在作祟，所以才渴望把青牛还给道观么？这么做是潜意识里想要为爷爷赎罪？
挂掉电话之后，洛马捏了捏脑门，他需要休息，需要头脑清楚地思考这些问题。
事情正在一步步向前推进，他正被裹入一件自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情之中，而他，还没有完成他的本职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