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白如山,这几年他的名字可谓是越来越响亮,听到以后恨不得是连地都要抖三抖表示震撼欢迎。他这次大驾光临戏院可谓使金桥戏院更加的蓬荜生辉了。但他这次来主要的目的还是来捧小彤的场。虽然每次小彤唱完一出总能收到他送的花篮,可是白如山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现场听小彤唱了。这次来,也算是来的正是时候。
经理脸上堆砌的表情看上去是得意还有幸福还有受宠若惊的各种混杂在一起的表情,显得他看着很惹人厌。小彤听着白如山要来,她并没有多么兴奋,和旁边的经理比起来她的表情就可以称为冷淡了。但她也没有不欢迎的意思。
小彤看着云卿吃惊的朝他们这边看着,她的心里居然开始有些得意了,可这感觉随即就消失了。因为小彤明白的,虽然白如山年龄大她十几岁,可白如山对她是有意思的,是男女之爱的意思。当然云卿心里也明明白白的,他有些不高兴了。
云卿想着难道因为自己要和玉瑶结婚,伤透了小彤的心,才使得她如此迅速的移情别恋吗?云卿的心更加的冰凉了。可他知道这都怪他自己,小彤也是要重新寻找追求她的幸福的。玉瑶喊着云卿的名字,他这才不舍的把眼睛从小彤的身上给抽离回来了。
小彤对着云卿笑着,她明白了云卿此刻正在想什么。她在心里对着云卿说着:“云哥,现在我的心里除了你,还容不下任何人的!”况且小彤暂时对白如山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更别说男女之爱了。
小彤和云卿又各自感伤着,就这样站着小彤似乎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经理对着小彤喊了几声,小彤这才回过神来。经理恭敬的说着:“孟小姐外面已经快炸锅了,您赶紧上场吧!”
小彤这才想起来到她上场了,她说着便走出后台,经理追在她身后又说着:“孟小姐,白先生可在二楼包厢看着您呢!”
小彤对着经理笑笑应了一声,在后面又站了一会便上台了。二楼的白先生旁边陪坐着的是金老板,本来两人还在热聊中,白先生见小彤出场便不再搭理金老板,眼睛自此再也没有离开小彤,小彤却始终都没有朝二楼的白先生看上一眼。
等着小彤唱完,白如山站起来鼓掌,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难以琢磨的,她看着小彤下场走到后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他的眼睛是带着光的,是要把小彤拥有的光,却不是霸占不是邪恶的光,是带着幸福的光。
云卿已经上好了妆,他坐在椅子上眼睛有意无意的朝着后台进门口看着,等着小彤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就把眼睛收了回来。小彤看着云卿这一动作,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云卿收回眼神还是控制不住的朝门口看着,看着看着他就坐不住站起来了,因为白如山和一众人捧着花篮紧接着小彤在后面走进来了。
云卿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如山,有些仇恨的感觉。白如山的眼睛的焦点全在小彤身上,他没有看到云卿杀气腾腾的眼睛,就算他看到云卿的眼睛,在他的眼里云卿的眼神在杀气腾腾的也还是没有任何力量的。
小彤不知道白如山就在她的身后,她看着云卿神色紧张的朝后面看着。便也转过头朝后面看着,她这才看到了正在靠近的白如山。小彤又看看云卿,云卿已经不向这里看了,云卿上着妆,所以她看不清楚云卿脸上的表情,可她想着云卿心里现在也是难过的吧。
小彤也不知是回到椅子上坐着卸妆还是等着白如山到跟前来,可她不能放着白先生,就站在原地等着白先生。白如山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他对着小彤说着:“孟大小姐,白如山这厢有礼了!”温文尔雅谦卑有礼。白如山的温文尔雅和云卿是不同的,他的是带着点霸气的。
小彤对着白如山笑着说着:“白先生今个怎么有空来戏院?”
白如山谦卑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于是他就和小彤从化妆间门口到小彤的化妆台这短短的距离并肩走着,白如山说着:“孟小姐唱的可真是越来越好,不来听您唱一出,必定是人生一大憾事!”
小彤把髯口从脸上摘下来,低头微笑的说着:“白先生可太过奖了,您能亲自来捧场真是小彤的荣幸!”小彤走着从云卿的身边过去,她只是简单的瞟了一眼云卿。
白如山和小彤在化妆台前站定,小彤便动手卸着妆,白如山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给人一种淡淡的并不强烈的人面兽心的感觉,他对着小彤说着:“白某也喜欢唱几出戏,可我实在是练得不到家,很难拿出手,可否请孟小姐调教调教我?”
小彤听着白如山的话,她的手就不在卸妆了,她转过身子说着:“我也是刚出科没几年的新人,可不敢有调教白先生的这种说法。”小彤抱歉的笑着:“小彤实在是不敢当,白先生还是另请高人吧!”
“现在在上海恐怕找不到比孟小姐唱的更好的了,全天下只有你最合适了!”白如山说着,后面跟着一众人附和着。
这时一声脆响从云卿那边传过来,小彤便转脸朝云卿那边看过去,是云卿‘失手’把一个行头摔到地面上了,是一串珍珠饰件。饰件落在地上珍珠便四处散开了,一颗一颗珍珠‘蹦跶蹦跶’便朝着小彤这边过来,小彤对着白如山笑笑,然后说:“白先生我在考虑考虑吧!”说着便弯腰捡着珍珠。可小彤还穿着戏服太厚重宽大了,她很吃力的弯腰捡着。
云卿显然有些生气了,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这时白如山看到小彤很吃力的样子,他便弯下腰替小彤捡着。小彤吓了一跳,她慌忙说着:“白先生可不能让您弯腰捡东西的,白先生您还是坐下吧!”
这时经理从后面走过来,弯着腰对着白如山相当客气的说着:“白先生您可不能在捡了,您这身份可不能干这种弯腰的事啊!要是说出去,咱们这戏院也甭想开了!”经理说着也弯下腰捡着四处滚落的珍珠。
白先生笑着说着:“我怎么就不能捡了?没啥大事体的。”经理听着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就绕了绕又走到小彤身边低声的说着:“小彤,白先生都这样了,你要是再不答应,咱们戏院可就真的甭想再开去了!”
小彤也想了想事情到这份上了,她也是别无选择了。她直起腰对着白如山说着:“白先生我答应您了!我都有时间,看您的时间,您有空我就给您说说戏。”
白如山也直起腰笑了,他的笑是真正开心的笑,不是预谋已久的笑是意外收获的笑。他说着:“为了孟小姐我也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等孟小姐有时间了我让司机到您家去接您!”白如山捧着几颗珍珠把珍珠交到小彤的手里说着:“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白某在家中等着孟小姐的到来!”
白如山已经成功邀请到了小彤,所以他就继续弯下腰捡着珍珠。离开之前,他对着小彤深情的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是比云卿要有魅力多的。而小彤现在不得不承认了,她被白如山离开之前看她的最后一个眼神给魅住了,她觉得这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她对他并不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在小彤捡珍珠的期间内云卿是一直坐着一动不动的,他甚至都不去看小彤一眼,小彤知道云卿有些生气了。一众人都随着白如山离开了,玉瑶这时也不再云卿身边了,于是小彤捧着散开的珍珠朝云卿过去。小彤说着:“云哥,这个坏了要让师傅们修一下,好在接着用。”
云卿这时也站起来,他虽然生着气,却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说着:“彤妹,你真的要去白公馆吗?”
“我已经答应白先生了,当然是要去的!”小彤把珍珠放在首饰盒里说着:“我只是教白先生唱几出戏,不会有别的事情发生的。”
“可白如山对你是有意思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云卿说话时有种想说却又不想说的感觉,可见他想说这句话想说很久了,他说着:“彤妹,我是不同意你去白公馆的,我不同意你去,我也不想让你去。”
小彤笑笑说着:“云哥,白先生他有妻妾,他对我没有意思的。再说我都已经答应了,如果在拒绝不去,我看咱们戏院是别想在开下去了!”小彤看着云卿又说着:“就算是白先生对我有感觉,我也是不会同意的,因为我心底已经有别人了。”
云卿当然听懂了小彤说的心里人指的是他,他听着憋在心里的气也渐渐的消失了,他想着自己和白如山一比便有些自惭形秽了。他对着小彤说着:“小彤我想我又做错了,我应该让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在强加干涉你,我已经负了你,不能在阻碍你了。”
小彤听着心里一阵痉挛,她的眼泪准备再次涌上来,可她已经完全能控制的住了。她看着云卿,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了。他们俩都上着妆,彼此更难看清对方的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