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圆本来预备着，回家之后还要应付宋修文的盘问。
宋修文对岚朔月的反感是明摆着的，岚朔月突然跑去插了一脚，罗伯特死之前又叫出那么一句话，在场的保镖都听见了，三岁小孩都能想到，这其中肯定另有问题。
桂圆一路都在想，不然就把系统的事告诉师兄好了。
反正已经告诉过蒋宸告诉过唐煜，大概也不差一个宋修文了。
她回去之后，宋修文果然坐在客厅里等着。
桂圆叫了声师兄，把后续的事情跟他大致讲了讲。
宋修文听到杀手自爆的时候，微微有些动容，但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上下打量她一回，点点头，“没事就好。至于那个什么侯爵……等他来了再说吧。”
然后他就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继续睡觉。
桂圆反而愣了愣，忍不住又叫了声：“师兄……”
宋修文回过头来，“还有事？”
桂圆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宋修文伸过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说过啦，你没事就好。”
这种毫无条件的信任，让桂圆不由得心头一暖，她抽了抽鼻子，闷闷应了声。
“早点休息。”宋修文说完就回房间去了。
桂圆也回了房间，但是却根本睡不着。
一个晚上经历几场生死，她能睡得着才怪。
桂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想余书玮，想想今天那个杀手，又想想岚朔月……忍不住叹了口气，跟小超说：“我觉得……我大致可以理解为什么研究这个系统的人最后会发生那样的分歧了。这种东西……真是太危险了……”
小超没有回话。
系统带来的便利不用再说，但弊端也是明摆着的。
虽然修真界一直也都有杀人夺宝的事，但在这些系统拥有者之间来说……杀一个人就能得到对方的数据用来升级自己的系统……人心的黑暗面能经受多少考验呢？
桂圆又叹了口气，闭上眼，让小超去整理余书玮传来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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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桂圆就看到了关于昨天晚上那场火灾的新闻。
新闻里说大火是从饭店厨房开始烧起来的，估计是煤气泄漏引起的。饭店和后面的小院都烧成了一片白地，两边邻居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失。饭店老板全家人，还有一个住在店里的服务员都在火灾中丧生，惨不忍睹。
桂圆半晌没说话。
一起看到这个新闻的季冰却不由得啧啧嘴，“……竟然害死这么多人，自爆真是便宜他了。”
桂圆当然明白她说的是罗伯特。
但新闻里并没有涉及这个人，网络上似乎也没有人提起昨天晚上那场追逐战。
宋家的善后工作做得很好。
季冰义愤完，又有点担心，“那老外那么凶残，他提到的那个什么侯爵只怕也不是什么好货，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桂圆点点头。
孟家那边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莱山派的人只怕也没有抓到。
她这安保级别，大概一时半会的，降不下来了。
不过也就是保镖们辛苦一点，桂圆自己差不多也已经习惯了。
她本来还有点过意不去，但宋修文说，保镖反正是拿工资的，不在这里保护她，就在保护别人。碰上桂圆这种对象，反而是保镖们才应该觉得运气好。
毕竟桂圆性格不错，温和有礼不会乱发脾气，平常又基本只是在固定的区域活动，如果没有余书玮那样的突发事件，保镖们甚至算得上轻松。
所以桂圆也就释然了。
除了系统之外，她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有人跟着就跟着吧，季冰也不是那种讨厌的人，她还能多个陪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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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桂圆上完课出来，就接到了张定远的电话。
张定远也是一晚上没睡，但记着桂圆的吩咐，也不敢多做什么。到第二天看到新闻都播了，才又悄悄过去看了一眼，实在有点憋不住，才给桂圆打这个电话。
“……太惨了，也不知道他家还有没有别的人……要不然，我去替他们收个尸吧？好歹朋友一场……”张定远声音低沉，带了点恳求的意味。
他们这种人，平常是渣了一点，但多少都还算是讲义气的。他跟余书玮认识虽然不久，但余书玮为人单纯，又做得一手好菜，张定远还蛮喜欢这小胖子的。
昨天晚上他就想过去，被桂圆阻止了。
看那架势，他也知道自己就算去了，大概也帮不上忙。
但这事既然都结束了，他总想做点什么才心安。
“嗯，可以的话，你替他把后事办了吧。费用都由我来出。”桂圆说，他们上次从卢奇那里拿走一笔钱，现在她并不缺钱。
张定远听她的语气，就知道桂圆大概也是有几分内疚，便不推辞，只应了一声。
桂圆又道：“我赶过去跟余书玮见了最后一面，他有些菜谱托我转交给他师傅，你到时帮我一起办了吧。”
余书玮不顾她的劝阻，执意要完成师傅的梦想，可见师徒情谊之深，桂圆实在有点不想去面对那位师傅。
张定远有点意外，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据说火势已经很大了，他通知桂圆，桂圆再赶过去……余书玮竟然还活着？
他不由得问：“那你见到放火的人了吗？是谁？”
“见到了，我们追上去的时候，那个人自杀了。也算是给余书玮报了仇吧。”桂圆不想再多说这个，跟张定远约好了让他来取菜谱的时间，就挂掉了电话。
张定远拿着手机怔了一怔。
他突然有点后怕。
他们这帮人，小打小闹小偷小摸的事没少干，但……自从跟着桂圆之后，这闹出人命的事都好几桩了……
那真的是他们能够涉足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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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圆把余书玮的菜谱都打印出来。
厚厚的一大叠。
她随手翻了翻，看到其中自己曾经吃过的两道，不由得又有点伤感。
岚朔月就在这个时候打了电话来。
桂圆接了。
岚朔月听她那一声有气无力的“喂”，就知道她的心情还没有恢复，他暗自叹了口气，道：“我查了一下那个罗伯特。”
“嗯，我也查了。”桂圆道，“根本就没有任何信息，大概早就被他自己给抹掉了。”
“是的。但他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总有一些相关的痕迹。我查到他的三个假身份。早先那个日本棋士死的时候，他也去过那边。”
“所以之前那些案子的确是他做的喽？”
“嗯。但他所有的这些假身份的社交圈，都没有什么侯爵。我想，那大概不是真正的爵位，只是一个外号，或者他们组织的内部等级。”
桂圆沉吟了一下，道：“说到底也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岚朔月有点不甘心，但还是承认了，“是的，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大概只有跟过去一样，自己小心，并随时关注各地的新闻。”
桂圆抿了抿唇，有心想问“那打这个电话有什么意义呢？”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出来。
可那边的岚朔月却似乎有所感应，轻轻道：“其实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希望你已经好一点了。”
桂圆硬邦邦道：“我很好。不劳费心。”
然后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突然很后悔。
昨天晚上在岚朔月面前那样情绪失控……搞得现在她都不知道他们这关系到底要怎么形容。
岚朔月也没多作安慰，只轻轻道：“那就好。有什么发现，我再通知你。”
桂圆正巴不得要挂电话，听他这么说，连忙道：“那就这样。再见。”
“好的。再见。”岚朔月说。
听着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挂掉的盲音，岚朔月不由得露了个苦笑。
……慢慢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