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文明世界绝非只有地球这一支独秀,只要满足了若干条件,生命便会得以生息繁衍,智慧种族也会理所当然的出现。同样的茹毛饮血,同样的刀耕火种,从而,带来文明。
洪荒无际,多少个文明世界就在我们身边,不为人知的创生和消亡着。有谁说得清,夜空中一闪而逝的星星上,是否也曾出现过千姿百态的芸芸众生,或而彬彬有礼,仪态万方,或而穷凶极恶,杀伐千年。
这是一座构造精美而又不失威仪的宫殿,其中有密集的粗大石柱挺拔高耸,恍若接天连地般的气势雄浑。身形娇小的黑猫在前方引路,剑少小心翼翼的在后方跟随着。
“那个,白虎!听母是你们这里最大的官儿对吗?”剑少对着前面带路的黑猫问,言语中透着紧张和稍稍的恐惧。
前面被称为“白虎”的黑猫步履矫健,头也不回的说:“听母是圣君的地上使臣,是裹角部的核心决策者。还有,听母是一个职位,而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哦,我记得你说过,和裹角部齐名的还有另一个教会组织,叫……,什么来着?”剑少只是想多说些话来冲淡自己的紧张感。
“是‘拘尾会’。唉,对你的记忆力我还真是不敢恭维!”
“对,对,是叫拘尾会!他们那里也有听母吗?”
白虎猝然的停下脚步,把身后的剑少吓了一跳。白虎转过身,翘起胡须,语气凝重的对他说:“千万别把裹角部和拘尾会相混淆,不然你会有麻烦的,很大的麻烦。”然后,白虎继续前行,“拘尾会最高决策者的职位不叫听母,而叫‘大吗’。”
剑少笑了起来,“也对,居委会可不就是大妈说了算么!”他心想。
“对了,”白虎说,“现在有必要跟你讲讲裹角部的历史了。裂土十国末期,圣君竺幕大人入世,将符阵的驱动原理和使用方法教予世人,又广收门徒,授尽毕生所悟。后来为了诛灭妖首冥伶而归天。但是弟子们在追剿冥伶分生的幻兽时,发现其中五只都少了一条尾巴和一只角。冥伶是一只传奇的妖怪,圣君大人在世时曾说过,诛杀冥伶后,如果不毁尽尸骸,哪怕有一毫一角逃脱,都会酿成后患,如果是肢体逃离,就要用符阵拘缚,如果是麟角逃脱就要用镇符裹胁。后来圣君的弟子们逐渐划分出两个派别,一派以拘缚邪尾为责,一派以裹胁妖角为任。这便是两大宗教体系的前身。后来,经过若干阶段的发展,裹角部和拘尾会两大教会先后建立……”
白虎说到这,皱起了眉头。她说的话大概早以超过了剑少的理解能力。可是自己又觉得不甘心,毕竟费了半天的口水。于是她再一次停下脚步,回过头想看剑少的反应。谁知,剑少早以不在她的身后了。
“你这个白痴!”白虎对着空旷的长廊大声喊,她愤怒而又无可奈何,“这里只有这么一条通道,你居然也会迷路?”她喊得歇斯底里。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她跑去哪里了?”剑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不住的四处张望。“不是说要给我讲历史的吗?”剑少抓了抓额头,然后用两只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大声的对着前面喊:“猫咪!快出来,不然我就回家了。”
长廊中巨大的石柱林立着,支撑起整个宫殿的穹顶。长廊的这一段只有剑少一个人,置身如此空旷的空间内,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仿佛这一樽樽的石柱都透着诡异。这里对他来说,是名副其实的异世界。来裹角宫的这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人,匪夷所思的建筑,文化差异和地域差异的强烈冲突,让他从始至终都无所适从,不知所措。所以那句要回家,应该算是他的本能吧。
继续前行了一段时间,剑少来到了长廊的尽头。那是两扇巨大的宫门。但是,剑少觉得他对这两扇门似乎有点印象,好像不久前就见过一样。
“这么大的宫殿,这么豪华的大门,怎么连个守门保安都没有啊!”剑少抚摸着做工考究的门缘,感慨的说。然后他使足了力气去推门,可门却纹丝未动。剑少喘着粗气,仔细的观察着这扇大门,“什么破门啊,也不知谁设计的,连个门铃都没有!”剑少在门上重重的敲起来。“开门开门,快开门!我来收燃气费的。”剑少笑着说,不知怎么就想起这么一句来。
大门“咯噔噔噔”飞快的被打开了,带起的风险些把剑少掀倒。一个硕大的蛟龙般的头颅从门里露出来,向外窥探。这是宫殿大门外的守门力士,蛟首人。
剑少终于反应过来了,和白虎走散之后,自己竟然弄反了方向,原路返回的到了大门口。看蛟首人的神态,似乎也猜出了大致的情形,他用嘲笑的眼神瞥向剑少说:“大人,您这是……”蛟首力士用沉闷的声音问,言语中略带讥讽。
剑少仰头看着他,“坏了,在一个看大门儿的面前跌份儿,以后在这里我还怎么混啊!”他心想着,嘴上支支吾吾的说道:“是听母说想见我,我不认路,出来打听打听!”剑少说话的声音极小。
蛟首人立刻板起了脸,恭敬的说:“哦,原来是听母召见大人,我马上为您带路。不过在此之前,请先让在下看看您的召见符文。”
“符文?哦,你等着。我找给你看。”剑少傻眼了,他不知道被听母召见还需要符文,那个所谓的召见符文他连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但他还是假意的伸手在口袋里面翻找。翻来翻去,还真的找到一张黏糊糊的纸片,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周关通行符。
这张周关通行符,是刚刚白虎借给他,白虎了解他迷路的本事有多么出神入化,怕他会在和自己走散的时候遇到诸多阻碍,才借给了他这张符文。
剑少拿着符文在蛟首人的面前晃了晃,“看,我有符文的。”
蛟首人的两个眼睛盯着符文晃来晃去,然后颇觉失礼的,向剑少伸出了大得惊人的手掌,低着头说:“对不起大人,请让我看清楚!”
“拿去拿去!”剑少将符文摔向蛟首人的硕大手心。“那么认真干嘛,我是有原则的人,坐公车我从来不逃票的!”
蛟首人将符文擎在手中仔细端详,只见符文的上角绘着贵族白虎氏的家徽,符光粼现。凭着这张符文见听母大人已经够了。不过这张贵重的符文上黏糊糊的,像是抹上了鼻涕一样。但是谁又会如此亵渎符文呢,没人会的。蛟首人暗自思忖。
剑少猛的一吸鼻子,“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蛟首人“咕噜”一声吞了下口水,谦卑的将符文还给了剑少,然后偷偷的将手心在衣服上用力蹭了两把。“失礼了!我这就带您去见听母大人。请您站到我的手上来!”蛟首人曲下身子,将手平放在地,手心朝上。
剑少站着不动,讪笑着问:“守卫,你叫什么名字?”剑少心里想,你要是敢捏死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蛟首人略微一颤,“在下先祖姓谷,贱名灰河”
“哦!……我叫剑。”剑少用脚尖点着他肉肉的大手说。
“剑大人,您站稳了!”
其实蛟首人的身材不过四米,只是两只手大的可以,和身体有些不成比例。剑少躺在蛟首人的手心里,他的大手就像沙发一样。“开车吧!”剑少闭着眼说。蛟首人撑开翼手龙般暗红色的肉翼,带着剑少飞向宫殿的上层。
剑少想:能见到听母也好,直接问问他,自己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呆的好好的,为什么就非得来这里才能保住老姐的命。既然来了,就得打听清楚到底为什么来,来做什么,而且能不能马上回去,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去。在那里他还得上学,考试,逃课,还得和父亲作对,和母亲撒娇,和老姐吵架,还得继续暗恋游乐场的红豆等等等等。
蛟首人想:这个人的身份还真是不寻常,刚刚是由白虎大祭司带着去见主祭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连主祭都接待不了他,直接去见听母大人了。身上又有通行符文,而且看得出,那么贵重的符文在他眼里也不怎么当回事,还有从他嘴里时不时蹦出的自己闻所未闻的词儿来,嗯,肯定来头不小,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不过最意外的是他居然主动询问自己的名字。像蛟首人这种衍生人类在世人眼中是低等的存在,没有谁会无聊的主动前来询问名讳,更没有人会随后自报姓名。自报姓名?他好像没提他自己姓什么,嗯!不用说了,一定是贵族。
片刻之后,蛟首人已带着剑少飞到了宫殿的上层,这里有个殿上建殿的复式结构,上层的这个宫殿和下层宫殿建造的完全一样,只是尺寸大小刚好缩减了一半,在平地上没人看得到这座寄附的建筑。他们着陆的位置正对着上层宫阙的正门,这一片区域宽敞而平整,就像个直升机停机坪一样。在这片区域的左侧是一面可四人合围的巨大铜锣,右侧是与大锣同等大小的兽皮重鼓,鼓面上绘满了符箓古篆。前方宫阙的四周,井然有序的种植着花卉林木。
蛟首人毕恭毕敬的站在剑少的身后,“下殿为宫上殿为阙。大人,我没有权利继续前行了。穿过前方的花池,便会有侍卫接应您。”
“你会在这里等着我吗?”剑少忧心忡忡的问
“抱歉,大人。没有祭祀大人们的许可,我是不能在这里停留过长时间的。而且,大门也需要我去把守。”
剑少站稳了身,心里觉得特后悔。“坏了!在这儿要是跟人家闹僵了,我可怎么下去啊!”他在心里嘀咕着。
蛟首人走到铜锣的一侧,“大人,您走好!”
剑少侧过头,微笑着对他说:“不要叫我大人,我听着怪别扭的。叫我剑少吧,不然直接叫我剑也好,朋友们都这么叫我的!”
蛟首人又是一怔,“朋友!”他默默的重复着这个字眼儿,两只狭长的眼睛晶莹的闪光。不管剑少的那句话是发自内心还是虚情假意,蛟首人都很是感激。
剑少拍了拍自己的脸,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大踏步奔向宫阙的正门。走了十几步,突然听见身后的重锣铿然鸣响,音波洪浩,声振寰宇。剑少被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你大爷的!”剑少愤恨的回头观望。只见蛟首人双手握着锣锤,笑盈盈的看着他。
“应召!”蛟首人身心快慰的仰头高喝,声音有如锣鸣般高亢洪亮。鸣锣通报是所有人见听母前的礼节,一个必要的仪式。剑少定下心神,拖着被锣声惊得发软的两条腿继续前行。
蛟首人离开了。剑少迈步走进花园一般的甬道,花圃中的花卉大多没有艳丽的色彩,但每一朵花都盛开的丰盈饱满生气盎然。再向前走去,两旁的花木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丛丛的小型灌木,这种灌木结着红彤彤的果实,剑少信手摘了两个。果子有些像小型的番茄,但比番茄坚硬得多,而且浑圆无比。他将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想吃却又不敢吃。他真的饿了,但他也真的怕果子有毒。转念之下,将果子装进了随身挎包里。
又走了几步,忽然听到有人对他说话。
“你是谁?”
这个声音听上去,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剑少四下里寻找声音的主人,最后在前方的花丛中,发现了一个银色头发的小女孩。女孩很小,不过十岁的样子,她的眼睛不大,却很迷人,她穿着一身素洁的绘符衣衫,手里拿着为花草翻土的小铲子,正站在花丛中,毫无畏惧的看着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