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柯一抬头,一只魔护卫跃到他的头顶,锋利的长爪劈斩而下。
那是脱离了战场的魔护卫,他在战场的边缘看到了打电话的陈雨柯,意识到这是个更容易解决的猎物。几乎是下意识地躲避,陈雨柯滚地的身体堪堪躲过爪锋。手机被甩进了草丛里,他像只虫子一样向着湖边一路翻滚,压过无数尖锐的碎石。
史蒂芬突然抬头。他飞起一脚从与对方的缠打之中抽出身来,高高跃起,挥刀破开魔护卫的拦截,整个身体弹射而出!
反应较快的魔护卫在同一瞬间发动了扑击……他的速度难以想象的快,比史蒂芬飞跃的速度更快,像猎豹扑食一样要把史蒂芬从空中揪下来!
就在利爪要触及史蒂芬小腿的一刻,史蒂芬旋身抛出了长刀!这是不可思议的一旋,在空中不借助外力改变姿势和方向是违反物理规则的,这样的姿势人类根本无法做到,空气中没有任何物体可以施加转向的力。但史蒂芬做到了!他是银瞳战士,是可以操纵空气分子的存在,他可以在空中做出任何姿势,因为空气在他的操纵下随时可以逸散,也可以凝聚成透明的固体,根本就像一块块悬浮的砖头。
长刀刺空径直地没入血肉,贯穿了魔护卫的肩胛骨。史蒂芬一脚踏上刀柄,长刀就完全贯穿了魔护卫的肩部,插到地上,而自己如同背后有推进器点火助推,骤然加到了极速!
“呯”的撞击声,伴随着陈雨柯失控的喊叫,史蒂芬和魔护卫就撞在了一起,他们一起滚落到草丛里,互相撕扯着对方。
史蒂芬在空中发动了精妙的反击,但同时也犯了致命的错误,他把武器丢掉了。没有长刀他只是一个力气大一些的正常人。他的皮肤并不粗糙,不能扛利器,不能抗子弹,神经和血管就分布在脆弱的皮肤下面。
史蒂芬借助巨大的动能,在落地初始占据了优势,他把魔护卫庞大的身体压死在地上,重拳砸向魔护卫的喉部。咽喉部位是魔护卫唯一的弱点,他们粗壮的身躯和脑袋中间竟然只有极其脆弱的脖子相连。史蒂芬拳击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魔护卫有力的双臂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们的手掌上生长着尖锐的爪子,利爪没入史蒂芬的后背。
锋利的爪尖毫无阻力地剖开了血肉,一直深入到几乎脊椎的位置。史蒂芬紧咬住牙关,因为疼痛,豆大的汗珠伴随着雨水从脸上滑落。拳头发不上力,他的眼前影影绰绰,他看见晶莹的液体从下颌处坠落,慢镜一样摔碎在泥土上。
而一旁陈雨柯连滚带爬地远远跑开了,他跑得那么快,像用上了全部的力量。
另外两个魔护卫也赶过来了,从空中坠落在缠斗的史蒂芬旁边,这一刻,史蒂芬也从利爪下挣扎了出来,而后踩着魔护卫的身体跃起。陈雨柯从来没见过那么快的速度,比大哥第一次进击的速度还要快,快十几倍!史蒂芬躲开了网一样分布在空中的利爪,向前扑出滚落到地上,顺势捡起了地上的长刀。
这才是史蒂芬,背后鲜血淋漓……却战意十足!
身后的魔护卫紧跟而来,史蒂芬再次前跃躲开了这一击,在空中反身一刀撕开了对方的前胸,刀身荡开了雨水和鲜血。就在同一瞬间,另一个魔护卫抢前一步,一挥手就贯穿了尚在空中的史蒂芬的小腿,像打断了翩飞天鹅的双翼一样,把史蒂芬钉死在了一旁的桉树上。
史蒂芬忍痛挥刀,那一刀雷霆万钧,直接砍下了魔护卫的手腕。他拔出了那只断掉的利爪,远远地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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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如帘的雨幕间,三个身躯似山的怪物站成了规正的三角形,把瘦小的人形围在中央。这一切都在不停地缩小缩小,与浩瀚如海的密林一道呈现在另一个视野里。
那双眼睛在雨中眯起来,像最娇俏的月牙儿,他正坐在远处的山腰,撑一把黑色的大伞,那把伞就在盛放在雨夜密林间的黑色花朵。他隔着长长的距离看着这出与己无关的戏剧,如今戏剧已经演到了最高潮。
“陈雨柯你听着。”隔着雨幕,史蒂芬沙哑的声音仿佛在耳畔。
面前的魔护卫围成一个三角形环绕着他。史蒂芬再无凶狠地看着四周,后背火辣辣的痛,小腿的痛却早已经感觉不出来了,只是没有站立的力气。魔护卫们利爪交叉放在胸前,寻找最好的进攻时机,史蒂芬是后天培养出的精英杀手,魔护卫却本身就是最出色的捕猎者。
陈雨柯盯着重伤的史蒂芬,流淌的鲜血在他眼睛里无限绵延,巨大的恐惧包裹着他。
“我知道你给哈耶克打过电话了,沿着我们来这里的路,回去找他。”史蒂芬眼角低垂,眼瞳里的银色都仿佛淡了下来,“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今晚带你来这里……我很抱歉。”
陈雨柯没说话,他已经慌得说不出话来了,面前的怪物似乎随时还会朝他扑击。他很想跑,可是没有动。
“你一直叫我大哥,我觉得我没有能力做好一个大哥。像今天,我本来可以迅速解决掉第一个敌人的,可是错失的机会了,再说起又有什么用呢?我也许回不去了,但你要回去。哈耶克很重视你……小弟。”
“还记得我说得那个魔护卫么?如果我没能回去,帮我常去威利斯公墓看看她。也许我杀她的那个夜晚,我是真的后悔的。这次……别忘了带束花。”
“从我们的路往回跑,找到哈耶克,再带他回来找我。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但我相信哈耶克能做到。”
明明身陷重围,下一轮进攻随时会来到,可史蒂芬说得那么不紧不慢,完全忽视了周围腾腾的杀气,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雨夜,他在诉说一直藏在心里的故事。
他想,若不是这样的夜晚,自己永远也说不了这么多的话。
陈雨柯默默地盯了他一会儿,终于慢慢地转身走进了雨幕,他走得越来越快,也没有魔护卫抽身想要去追他,魔护卫也知道哪个才是最危险的敌人。但他跑了两步又自己停了下来,仿佛不忍心似的,回身隔着几十米和那个男孩对视。
史蒂芬隔着重重雨幕看着陈雨柯,这个孩子,虽然很怕……但还是不忍心走吧?
可是他要活下去……在银瞳战士的世界里,更有价值的人,就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