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拿匕首,前几天订做的。做好没有,老头?”这是个相当年轻的士兵,士兵斜着眼看老人,又狐疑地盯着莱昂。
莱昂这个时候已经把刀收起来了,他站了起来,把两把刀同时入鞘。只是背后这么两个条状物体,还是显得大而奇异。莱昂也知道,在军人面前持这么长的两把刀,怎么说也不是件很光明磊落的事情。
来这个小镇十几年,老人凭借杰出的兵刃打造技巧赢得了一大批忠实客户,不能说是名声在外,但至少,这个小镇所有士兵的配刃都出自他的大锤。除了匕首,他还打长剑,短斧,重头锤,蝴蝶镖,业务范围很广。
“好咧!”老人喊了一声钻进铺子。
屋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估计是老人又忘了把匕首放哪儿了。年纪大了之后老家伙总是记不住一些事情。士兵等的时间久了,就从军装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翻遍浑身的口袋找火,莱昂不知道在巴勒斯坦军队里禁不禁烟,但他知道,每个巴勒斯坦士兵的上衣口袋里都藏有提供消遣的违禁物品。他就经常见到巡逻的士兵两三成队,每人嘴里都叼着一支烟,随着摇头晃脑,烟头的红光就像黑夜里飞舞的萤火。
“这老头速度也太慢了!”士兵等烦了,开始骂骂咧咧。“故意的吧?别让我等急,等急了出来给他一枪……”
他忽然闭嘴了,因为他发现一旁这个一直不动声色的年轻人正冷着脸朝他一步步走过来。
“你要干嘛?”士兵大喝一声拉上了枪栓。
下一秒,他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仿佛恍然置身于透明的泥潭中,每一个动作都面临着万千阻力。他连把枪口提起来都做不到,这把总重不到三公斤的卡宾枪,如今举起来却如同举重一样,遑论瞄准。士兵是个******,知道真主安拉总在上空看着他,但他不相信安拉会赋予一个人这样的力量。
莱昂手腕轻扬,在飞扬的沙尘间,一道白光破空而出。下一秒,士兵忽然发现自己的脖颈处多出了一把长刀,刀锋抵着动脉。
莱昂随手拔出了母刀。
“你,也告诉你的同伴,从今以后,要对他客气一些。”莱昂未持刀的手指着那个铺子,“下一次你会发现,这把刀就不止在你咽喉处停几秒了……你会相信的,我做得到。”
“知道了,知道了……”士兵不敢点头,怕伤到脖子,只好连连应承。
这时老人也把匕首找到了,把玩着走出来。同一秒,莱昂将长刀归鞘,站在了离士兵五米远的路边,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的匕首,忘记了归置它的位置,找了好久,让您久等了……”老人点头哈腰。
“没事的,没事的……”士兵发现自己行动的限制已经完全解除了,慌忙地接过匕首,鞠个躬就慌张地跑远了。他能举枪也能扣动扳机了,这是一个士兵倨傲的资本,他也不是不想这么做,但是他不敢。没有人敢对自己不理解的事物动手。
就在士兵转身的一瞬间,老人收敛了笑容,站在莱昂旁边。
“你不该这么做的。”老人看着士兵远去的背影说。
“就算他们更多人回来,你也不会怕吧。”莱昂默默地说,“但老师,这是最后一件我能为你做的事了。”
老人忽然转头看着他。
“老师,”莱昂轻声问,“我什么时候出发?”
“什么?”陈雨柯大张的嘴巴能塞进一只苹果,“什么封闭训练?”
“就是为期两个月的密闭式训练,训练地点训练日程和训练科目都是秘密的,不能向任何人公布。”史蒂芬传达思想,“当然,除了当事人,也就是你。”
“我知道封闭训练是什么意思……可是为什么?”陈雨柯质问道。
史蒂芬说得不紧不慢:“你在今天凌晨在‘颜瞳协议书’上亲自签名按上了手印,受理者是哈耶克教授,公证人是我。当然,你现在就已经是银瞳战士种族的一员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有义务提高你掌控零力的能力和开启你的天赋,进行一定的训练是必要的。”
陈雨柯瘪了下来。这么一来他就没话说了,因为确实是他在那张纸上签了字,白纸黑字再加一个红手印,耍赖是赖不掉的。
但即便他确实在那张纸上盖了手印签了字,可这也完全是一时头热和哈耶克那个狡猾的老头子忽悠的结果,他说签了字陈雨柯就能成为银瞳战士这一终身不予解聘的职业,降妖除魔御风而行,天天出去公费旅游,每月还有津贴和奖金。陈雨柯正发愁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饿死街头,当即豪气万分,一拍办公桌就签了名按上了手印。完全没有人告诉他还要突击训练的事情。
那还是今天凌晨三点多钟的事,他和史蒂芬学长一起回学校的路上接到了哈耶克的电话。他很心虚,以为自己翻墙出来玩被逮住了,老头子要趁着夜色找他算账,给一些见不得光的惩罚。没想到是叫他来办公室,电话里听上去刻不容缓。到最后他的手机没电了,挂断了电话屏幕就黑了下去。
所以他会不知道,几乎在屏幕黑下去的同一时刻,一段无线电波从大洋彼岸的中国某城出发,经过一座一座信号台飞行几千公里后却输入不进自己的手机,只好孤独地在夜空盘旋。
后来他再想起来这些事情,就觉得,这一切真的仿若天意。
陈雨柯没想到的是,史蒂芬也是来找哈耶克的。他跟随着史蒂芬来到哈耶克的办公室,推开了漆红的木门,洞悉了这个世界背后的一切。
一觉醒来之后他也清醒过来了,回想昨日签字的细节,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上了套,哈耶克这老头子太阴险了,给自己下套。当然也是自己蠢,哈耶克教授设个套他就乐不可支地钻了进去。好像一只待宰的母猪,在屠户磨刀霍霍之际,主动了称重,还以为主人要给他加食。
但是仔细想想,签字的原因又并不在此,而在于长期束缚陈雨柯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