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与陈雨柯如人海中相对分离般，迎着魔护卫进击的方向踏前一步。他安静地、作诗般地挥了一刀。刀光在这一瞬间如同潮水，四面八方地漫延了出去，所有魔护卫都被那道艳烈的光逼退，不敢前进一步。
史蒂芬收刀，回头望去，却没看向陈雨柯。他望向空间顶部的角落，那里有个微小到无法察觉的监控探头。此刻史蒂芬的脸清晰地出现在监控屏幕上，煊麟和煊徵，这两个坐在幕后的人，他们读不懂史蒂芬的眼神，但他们能看到史蒂芬眼睛里似乎射出了寒光。
如果这真是煊家的安排，那么藏在背后的人啊……你知道我背后的伤口么？
煊徵环抱双臂站在煊麟背后，静静地凝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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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同闪进了甬道，魔护卫紧跟在他们背后，在两人进入通道的同时，某种机关就被触发了，金属栅门由上而下轰然闭合。
陈雨柯和史蒂芬相视一眼，栅门闭合了，而它不会是恰到好处自动闭合的，一定是有人在窥视着他们，在恰好的时机摁下了某个按钮。他们猜得没错，和魔护卫的交战不是偶然相遇，而是煊家在背后操纵。
魔护卫被尽数关在了金属栅门外面，对于野兽而言，面前近在咫尺的猎物却不可得的感觉最为痛苦了。有魔护卫甚至把利爪从栅栏的缝隙间伸了进来，似乎是想离这两个人更近一些。史蒂芬也不废话，长刀干脆地上扬，切断了魔护卫的两指。
野兽的嘶吼响彻整个空间。
“往前走吧。”史蒂芬把长刀垂下来。
陈雨柯也把刀放下，跟在史蒂芬后面，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出意料地发现刚刚摔在地上时，裤兜里的墨镜被压碎了，心里不禁痛惜了一秒。“痛不痛啊？”他把碎片掏出来扔到地上，问前面的史蒂芬。
“还好，”史蒂芬说，“不是很痛。”
“还好？”陈雨柯撇撇嘴，“我看你的状态可不像还好，你是看不见的……可你的后背都被血洇湿了。”
“我知道，我能感觉得出来，可并不是很痛，是真的。”
“怎么会？”陈雨柯不相信。
“陈雨柯，你要知道，当你在这条路上走的时间长了，身上已经被这条路上的荆棘钩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再受伤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痛的。”史蒂芬轻声说。
陈雨柯心底动了一下：“这种习惯听起来……真让人觉得蛮难过的。”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一前一后地走在这条长长的甬道里。陈雨柯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两侧是光滑的墙壁，上方是铁栅门，这些栅门是关什么东西的——栅门设立必定为了限制某物，这是常识，但栅门后似乎空无一物。甬道不长，慢慢地视野尽头开始出现光亮，就要走到头了。
随着他们逐渐接近，矩形的轮廓从那团光芒里显露出来。再向前走两步，史蒂芬看到坚固的金属杆从炽白的光亮中现形，一道一道整齐地切割了矩形出口。
那是一扇栅门，正紧紧闭合着……和入口处的一模一样！
“糟糕！”两人相视一眼。
与此同时，金属门洞开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从右至左，通道上方的金属门也一扇一扇打开了。野兽的吼叫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越发高亢摄人……魔护卫，他们如同千万只奔马奔驰在草原上，一个一个从上方扑击而下。转瞬之间漆黑的通道里只有魔护卫的利爪和獠牙在反射着外部空间的白光。
再无话可说，再无言以对，什么叫刚离虎山又进狼穴，这就是最好的注解啊！
两个渺小的人形无数只人脸兽身的怪物面目狰狞朝自己扑杀而来……仿若一幅魔鬼屠世的浮世绘。
史蒂芬的心狠狠地沉下去，他不应该带陈雨柯进这条甬道的，仓库里魔护卫再多，还能依靠天赋在速度上占据优势。但进入了这条狭窄的甬道，这么多魔护卫拥拥挤挤地塞在里面，他们天赋的优势就变得荡然无存。
不管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按下这个按钮，都彻底把他们逼上了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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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座的各位没有别的事情要说，本届护零者大会议程内容就到此为止了。”长桌尽头，煊麟忽然收敛了笑容，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似乎要以这个动作给全场施压。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煊塍的目光似乎毫无焦点，又似乎与全场人对视。只有部分人还能沉默地与正视他的目光，大部分人则低着头。哈耶克默默在心里数了十秒。
“很好，”煊塍眼神从未有过的锐利，“我从1979年成为煊家家主开始，已经主持过30次银瞳大会与5次护零者大会，但恕我直言，在这35年里，大多数与会者，都不会对议程上的议题有多大兴趣……护零者大会只是一个游览异乡伴与彰显身份地位的契机，一个花枝招展的空架子。”
全场面面相觑。从来没有人，敢以这种语气，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种话。
即使是王位世袭的煊家人。
“但这次，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打起精神来，脱下你们所谓的三族荣耀的外衣。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有关三族存亡的事。如果有后代回溯历史看我们，他们会说，这是护零者历史的转折点。”
说起这些话时，煊塍突然像一把锋利的剑。
哈耶克知道，煊塍一直都是一把剑，只不过在漫长的岁月里，它的剑身逐渐被柔软的布匹包裹，仿佛它的剑鞘。他只见过这把剑出鞘过一次，那是在1991年的迪拜，煊塍在长桌前的眼神锐利如战旗，穿越了重重时光直指三年后那个被漫天火焰染红的夏夜。
随后这把剑又在漫长的和平年代里沉寂了……哈耶克也知道是为什么，这把日渐生锈的利器忽然又展露出了剑光。
战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