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树枝插入,我感到前端空空的,很快就抵在了尸体后背的脊柱骨上。
尸体的内脏呢?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是谁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把尸体的内脏都掏空了。
这时,院子里吃饭的人都放下碗筷,围过来观看,个个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仔细的打量了众人一眼,这才发现他们个个双眼充满血丝,面上好像都有些浮肿。刚才离得远没在意,现在凑到眼前我立刻看出了不正常。
我看了一眼他们吃了一半的饭菜,急忙走出堂屋,来到厨房,就看到旁边的瓷盆里放着一大块内脏,看起来血糊糊的,像是猪肺,我又掀开锅盖,里面放着吃了一半的饭菜。
“萝卜炒肝!”我吓的声音都发抖了。
王烟袋震惊的瞪着眼睛问道:“猪肝哪来的?”
旁边一个声音回答道:“不知道是谁买来的,我煮饭时就看到放在瓷盆里的?”
王烟袋又大吼着问道:“是谁买来的?”
周围一片寂静,没人回答。
众人立刻明白过来,趴在地上呕吐不止,嘴里还不停的哭嚎着,叫骂着。
我心里默念着:“不会的,不会的!”强迫着自己不要相信。
我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厨房,发现灶台边有个白酒瓶子,里面装了半瓶黄橙橙的透明液体,看起来像是油脂。我打开瓶盖一闻,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这肯定是尸油,我顿时绝望了,他们吃的饭菜都是用王虎的尸油做的萝卜炒人心肝!
到底是谁把王虎尸体的心肝肺掏出来的,还把他胸口的皮肉炼成了尸油?所有接近过棺材的人都有嫌疑。
我一个个的查看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们都吃了饭菜,不可能自己害自己呀?我头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人,她肯定没有吃今天的饭菜。
我来到王老太太的小屋里,看到她正在啃着半拉馒头,果然没吃今天的饭菜,而且她到扎纸铺找我,一直念叨着让我救王虎,难道她知道是谁动了王虎的尸体?我突然想到,这老太太看起来神神叨叨,精神有些不正常,可是这两天她说的话,好像都应验了。
昨天她说王芸害了虎子,虎子一定会回来报仇的,果然王芸昨天晚上就死在了王虎的棺材里,今天她又莫名其妙的让我救救王虎,现在又发现王虎的心肝肺被人掏空了,还做成了饭菜让王家人吃。
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也许正是这样看起来有些神经不正常的王老太太,才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来到老太太身边,慢慢的蹲下身子问道:“老太天,你看到了什么,是谁害了虎子?”
老太太一听,立刻慌张起来,扔下啃了一半的馒头,抓着我的手说:“有人要害虎子呀,你要救救他呀......,它穿着崭新的花衣服,脸上抹着白白的脂粉,用一把黑梳子把头发疏的油量,看起来就跟个大明星一样......”
“我看到它穿着粉红色的衣服,身上绣着鲜花,从门外走来,边走边扭着腰肢,还拿眼很凶的瞪着我......”
“我知道它一定是来害虎子的,它看到虎子就拼命的追,那双小脚很快,虎子根本跑不过它,被它在后面用鞭子打,它想要杀了虎子,你快救救虎子吧......”
老太天情绪越来越激动,说出的话也越来越奇怪荒唐,根本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或者都是她胡思乱想产生的幻觉。要是有人进来别人不可能看不到啊,就算是厉鬼凶魂,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躲过棺材边的糯米和鸡蛋,把尸体的内脏掏出来。
这时,堂屋里突然传来王烟袋的喝骂声:“你给我吃,不吃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连忙走过去,看到王虎的妻子陈玲瘫坐在地上,王烟袋正拿着一碗饭凑到她的嘴边,逼她吃下去。陈玲紧闭着嘴唇,不管王烟袋怎么喝骂,也不肯张嘴。
一天不见,陈玲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的她明显的消瘦了,精神也差了很多,眼眶中还有泪水在打着转,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众人却不为所动,都愤怒的看着她,有人还忍不住推搡了她几下,她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坐着,没有一点反应。
“你为什么不吃饭,是不是你干的?”众人质问道。
我看到陈玲穿着一件花上衣,袖子上有一大片血迹,血迹中是一朵妖艳的花朵,看起来很奇怪,就跟昨天夜里,在大军屋里看到的那件T恤上的花朵一模一样!
陈玲突然一把把面前的发菜推翻,顿时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她一伸出手,众人就看到她的十指十分尖利,指甲缝里还带着很多的血肉,她既不肯吃饭,也不解释什么,难怪众人会怀疑她。
陈玲边哭边叫嚷着,王虎阴魂不散要杀她,她要让王虎死无全尸,魂飞魄散。这话无疑是承认了掏尸体内脏,炼尸油的事是她做的。众人立刻愤怒了,指着她大骂起来,有人走上前七手八脚的把她抓住。
我连忙上前阻止,说:“陈玲刚丧夫,精神受到极大的打击才会这样,大家回去用柚子叶和白醋烧水,喝了就没事了!”
大家都说愿意听我的,只是这女人快疯了,一定要把她关起来,免得再生事,说着就把陈玲带进了一间小屋,把她锁了起来,任凭她在屋里又哭又闹。
做完这一切,众人才边骂边气呼呼的各自回家了,误吃尸体心肝,让谁也无法淡定了。
这件事没有牵扯到阴鬼,完全是陈玲所为,想想也只有王家人有机会做这种事,一定是她昨天夜里鬼使神差,趁家人睡着了,偷偷的起来,掀开王虎的棺材盖,把内脏掏了出来。
至于炼尸油更简单,人的皮肉内脏跟动物差别不大,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只要在做饭的时候到厨房帮忙,悄悄把皮肉炼化成尸油就行了。
事情有了答案,众人虽然气愤,却也知道不是阴鬼作祟,于是也心安了许多。
稍后我也回了扎纸铺,走到院门前,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围着院墙边的老柳树盘旋不止,把地上散落的柳叶柳枝都吹到了院子里一处坑洼地。我走到柳树前,发现树皮上流出很多柳树汁液,摸上去黏黏的,像是血液一样。
我又听到柳树上有呜呜的响动,抬头望去,发现好像有一个发亮的毛茸茸的东西,手臂般粗细,差不多一尺长,一晃就隐入柳树茂密的枝叶不见了。
我心里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我曾听爷爷说过,上百年的老柳树、老榕树、老槐树还有老桃树,都是很容易成精的,说不定这棵老柳树就成精了。
想到这里,我急忙找来扫把,把树下散落的枝叶都扫在了一起,然后在树下挖了一个洞,把扫好的柳树枝叶都埋在了里面。人死后要入土为安,树木也要落叶归根,这是人类祖先总结出来的经验,是最合天道的。
等做完了这一切,附近盘旋的那道怪风终于消失不见了。我心里开始犯嘀咕:“难道真的是老柳树成精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家又出事了,这次出事的不是王虎的尸体,而是陈玲,她失踪了。昨天晚上她被王家人关在了小屋里,可是今天一大早王家人就发现她不见了,小屋的后窗户被砸开了,她应该是从窗户里跑出去的。
村里还有一人失踪,就是大军,他也是昨天夜里不见的,连他屋里的绣花T恤,女人内衣和黑木梳子都同时不见了。
经过寻找,在后山的树林里发现了他们,这时两人都已经死了,是在同一棵树的同一根树枝上吊死的,经过仔细的查看,发现他们都是自杀的。大军穿着绣花的T恤,陈玲穿着绣花的内衣。
村里人顿时议论开了,有人说他们是殉情而死,也有人说他们是想私奔,被王虎的阴魂发现,给害死的。不管哪种说法,都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大军和陈玲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于是很多平时听不到的话都传了出来,有人说早看出他们平时关系暧昧,陈玲见到大军比见到王虎时还高兴,一看就不正常,还有人说以前就见到过他们在后山的树林里幽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而且不止一个人见过,说的有鼻子有眼。
我看了两人的尸体,脖子上有勒痕,双眼凸出,脸上乌青,显然是吊死时在头部淤积了大量血液,他们头发散乱,可是衣服鞋子都很干净,看不到任何异常。我还看到地上散落着两个行李箱,又发现了他们小腿上的皮肤都有几道淤青。
抓痕又细又深,明显是在死前被人抓出来的,只有枯骨才能抓出这样的痕迹来。这很不正常,谁会去抓他们的小腿,难道是鬼魂?可是王虎的魂魄被封住了,不可能出来伤害他们。
他们带着行李箱,应该是要私奔的,却被杀死在这里,杀他们的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