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透那破碎的玻璃,明明很轻,但是从那参差不齐的碎裂棱角中挤压进来的时候,却带来了一种深深的压迫感。那种压迫感钻入室内的时候带着一股‘呜呜’的声响,如同哭泣的岁月一般撩动着在场每个人阴沉的表情。
“咳…咳…”
杨涛的最终呛出了几口带着淡淡褐色的血迹,手不自觉地紧紧抱住了昏沉而痛楚的脑袋,一双眼睛缓缓地睁开了。看着这被战斗所摧毁的无比凌乱的屋子,他的记忆开始有了点点的复苏。
“不好!诗梦语!”
杨涛立即挣扎地爬了起来,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居然是如此的孱弱,他只站立到一半却默然地倒下,然后抬起的头却看到了残留着泪痕的红衣少女。
“杨涛,你醒了,先别动,躺会。”
红衣少女的声音没有平时的倔强与桀骜了,而且居然第一次用了自己‘杨涛’这个名字,而不是什么‘穷小子’之类的,这让杨涛的内心不由地一紧,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诗梦语…她…”
“她…梦语她…”红衣少女的嘴巴睁开却无法喉咙下去,二行泪水伴着打着颤的嘴唇滚落在了白皙的肌肤之上,她一时之间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诗主顾,她死了,很遗憾,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早点面对吧!”白衣男人的身影突然站在了杨涛的上方,那冷漠的白色与那更为冷漠的话音刺痛着少年苍白的脸颊与内心。
“我…”杨涛居然苦笑了一下,他分崩离析的记忆碎片还没完全的梳理清楚,但是他却毫无疑问地明白一件事——自己喜欢着的少女不会再对自己微笑了。
苦笑,又一阵的苦笑,撕心裂肺却根本流不下眼泪。
看着杨涛脸上那抽搐的表情,红衣少女终于忍不住了。
“快点,先吃了这颗药,调养下身体,你已经昏迷了足足一天了。石孩说你的魂魄,遭遇了什么打击,碎裂的厉害,让我们不要动你的身体,要等你自己慢慢回醒后才行。”
说着,红衣少女低下了身子,将一颗白色的药丸塞入了杨涛的口中。那药丸入口后很快就化为了一道温暖的液体,流入了杨涛的胃部,他顿时感觉身子有些暖和了起来,但是内心却还是一如先前的冰冷。
“起来吧,现在可以去床上休息会了,等你养好伤,我们再细聊。”红衣少女有些愧疚地叹了口气,她抹去了自己的眼泪,一双手抱起先前盖在杨涛身上的被单,然后伸手想要温柔地搀扶起杨涛。
“不用了。”杨涛起身,窒息而冰冷的感觉蔓延在心底深处,他双手挤压着破旧的衣服,想要用那些去温暖自己的内心,然而越是挤压,心就越是冰冷疼痛的厉害。
“杨涛,你要去哪?”红衣少女一伸手却没有抓到他抗拒的身体。
“我…我要回去…回去…”懦弱与逃避再一次从淹没的深处卷土而来,杨涛的脸上又出现了最初时的那种卑微,似乎心爱的人走了,自己的一切也随着她离开了。他还是回到了从前,那个总是低头、抱着被子的懦弱的影子。
“等等,一会我让红儿送你。但是在此之前,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也好跟诗主顾家里有个最终的交代。”白衣男人丝毫没有体恤杨涛的意思,身子径直站在了楼梯前阻挡住了杨涛的去路。
“你说吧…”杨涛的声音很小,他停下身子,低头看着白衣男人的影子。
“这红绳是那个阔少爷故意弄断的?”
“嗯。”杨涛木纳地点了点头。
红衣少女顿时一脚踢在了散落在地的木柜之上,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怒声道:“我就知道是那个家伙干的,我一定要杀了这家伙。”
白衣男人冷冷地瞪了一眼红衣少女,示意她不要再说这种小孩子脾气的话。看到红衣少女停下了骂骂咧咧的碎语,白衣男人再次转移向了杨涛:
“这次来了几个鬼物?”
杨涛的身子一颤,自己体内寄生着那个魂的事情,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一…一…个…就一个”
“只有一个嘛?还是说你只能看到一个?”白衣男人的语气加速了起来,很明显,他很重视这个答案。
“就一个…还是上次那个鬼物…”
“好吧。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会在这里呆二天,二天后的现在这个时候离开。如果你还希望成为一名神恩者的话,二天之内前来找我,过期不候。”
白衣男人慢慢地退开了自己挡住的楼梯,杨涛的头略微抬起了一些,看着那通往阴暗楼下的过道,有些失神地走了下去。红衣少女连忙跟上,生怕痴痴的杨涛摔坏,她的一双手直接搭在了杨涛的肩膀上,却一次次被杨涛挣脱开。
很快,她们消失在了白衣男人看不见的楼梯尽头。石孩也终于从长廊那一侧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被昏暗光线遮挡的脸上透露着一股忧伤。但是,当他走到白衣男人身前时,脸色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不屑与顽皮。
这二人似乎都有着他们各自掩藏在心底的故事。
“你居然没有给他保留最后一点希望?”石孩将红木剑矗立在那被贯穿了一个豁口的地板上,小巧的身子稳稳地跳了上去。
“有些希望,只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失望而已。”白衣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只手轻轻地揉捏着那拼接上的红绳:“还有,很多事情已经注定了,再怎么去修补,到最后还是不会有任何的作用。与其不停地失望,倒不如一次性地去解决。”
“或许,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我说过了,这里至少有三个玉魂的气息。虽然除了那个被附身的炎魔以外,另外二个我无法判断。但是死掉的那个诗梦语身上却残留着一丝玉魂的气息,而先前的诗梦语身上根本没有半点这种气息,玉魂的气息残留在人类的体内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所以这里面一定还有一些疑点。”
“但是,人已经死了,就在我们的面前。”
“她不是有个姐姐么?”
“哦。”白衣男人转过头看了一眼石孩,最终还是耸了耸肩膀:“人为了逃避,会找出很多的借口,看来石孩你越来越像人类了呢。”
“哼,算了,不多话了,我饿了!”
石孩小眼睛一瞪,原本想要探讨的话题瞬间中断,一口闷气随着那鼓鼓的肚子与嘴巴膨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