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勇儿背着书包回来，一进门先是叫了我一声叔叔，看到桌子上的菜后，惊喜地叫道：“哦，过年啰！”
我开始还以为教导员家的伙食一向这么好，现在才明白，孙晓丽是特意为我做了这些好吃的。
“嫂子，”我对孙晓丽说道：“你弄这么多好吃的，我以后还真不好意思到你家吃饭了。”
孙晓丽起身给勇儿装了一碗饭，先是给勇儿夹了一些肉，又给我碗里夹了几块肉，我赶紧说道：“嫂子，不用了，我自己会夹的。”
孙晓丽笑道：“你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多吃一点。”
“那谢谢嫂子了。”我应了一声，心想，看来她还真是把我当成了大男孩，幸亏刚才我没有太过分。
这时，外面有个小孩叫了一声勇儿的名字，勇儿答应了一声，想出去又不敢，一双眼睛盯着孙晓丽看。
孙晓丽把脖子一扬：“去吧。”
“哎。”勇儿兴高采烈地端着饭碗就跑出去了。
孙晓丽自己也装了一碗饭，依旧挨着我身边坐下。
我又想起了刚才的话题，于是追问道：“嫂子，你是从哪里听说我会看相的？”
孙晓丽说道：“听你们教导员说，他父亲去世的事你都看得出来，还有高干事脑袋被砸你也知道，难道不是会看相吗？”
“那个......”我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不叫看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别人都看不见，我却能看见高干事脸上有血，也能看到教导员手臂上戴着孝章，我......”
孙晓丽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嚼：“怎么，不愿意跟嫂子说实话，是吗？”
我立即把手里的碗筷放下，腾地一下起立道：“嫂子，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会看相。”
“行啦，坐下吧。”等我坐下后，孙晓丽说道：“其实呢，我也知道那些都是封建迷信的东西，我和你们教导员从来都没信过，不过那天晚上......”
我赶紧解释道：“那天晚上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孙晓丽示意我吃饭，接着说道：“第二天那个何仙姑到了我家，我问她为什么头天晚上没来，你猜她怎么说？”
我哪里敢猜？万一被我蒙对了，孙晓丽肯定认为我只得有预见力和会看相，只得摇头道：“我猜不到。”
“她说那天晚上，她准备吃过晚饭就来的，谁知道吃完饭后打了个盹，梦见一个仙人对她说，让她晚上不要来我家，说是有位高人会出手相救勇儿的。”
说完，孙晓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一听这话，我差点被饭给咽住了。
“嫂子，别听她胡说八道，什么仙人、高人的，全是骗人的鬼话！”我看到孙晓丽没吱声，立即信誓旦旦地说道：“不信你把她叫来，我和她当面对质！”
孙晓丽笑了笑：“我想你也不是什么高人，不过何仙姑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她说什么神呀、仙呀的，信则有，不信则无。她还说了，有些人天生就有通灵的本性，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看到勇儿好了之后，她一直追问我是谁救了勇儿，我没告诉她。不过，我觉得你可能就是她说的那种通灵而不自知的人。”
我不知道孙晓丽的目的是什么，假如我真是何仙姑所说的那种人，孙晓丽会不会举报我？
“嫂子，”我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可伶样，哀求孙晓丽道：“那天晚上我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你......可千万别跟外人说，否则部队一定会把我抓起来批斗的。”
孙晓丽把手里的碗放下，又在我脸上掐了一下：“傻小子，那种事都能乱说的吗？只不过想瞒何仙姑是瞒不住的，她好像非常崇拜你，迫切想知道你是谁，很想认识你。”
“嫂子，”看她掐我脸蛋的样子，显得很兴奋，我再次心猿意马起来，立即伸手抓着她的大腿摇了摇：“你千万别告诉她，要是和一个仙姑搅在一起，那我还在部队怎么待呀？”
孙晓丽看了一下我抓着她大腿上的手，又瞟了我一眼，问道：“小张，你还没恋爱吧？”
“没有。”
“也没碰过女人吧？”
我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地：“没有，没有。”
孙晓丽笑了笑，说道：“你年纪还轻，还没到应该恋爱的时候。再说了，就算到了恋爱的年纪，有些女人也是不能乱碰的，知道吗？”
听她这话，我心里顿时慌了，她分明是在责备我不该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我像是被触了电似地把手猛地缩了回来，满脸涨红地低下脑袋，坐在那里不敢吭声。
“怎么了？”孙晓丽问道。
我诚惶诚恐地站起来，一脸愧疚地说道：“对......对不起，嫂子，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无意中碰了你大腿一下，我......没有歹意，你要打要骂都行，千万别跟教导员说。”
孙晓丽先是一怔，转而“噗嗤”一笑，解释道：“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摸了我大腿？”
“啊？”我一脸惊愕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坐坐坐，”孙晓丽充满怜爱地看着我，伸手把我的军帽取下，掏出手绢帮我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说道：“看把你给吓的。我的意思是，以后要和蔡老师保持一点距离。”
——啊，原来她说的是蔡林亚？
我当时就愣住了，心想：她怎么这么厉害，究竟是吃午饭的时候，发现了我碰了蔡林亚的腿，还是知道蔡林亚要请我到她家吃晚饭？
我脸颊一红，做贼心虚地辩解道：“嫂子，你......怎么想到要对我说这话？我......我跟副营长的爱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呀！”
“是吗？”孙晓丽瞟了我一眼，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我想：该不会是因为蔡林亚长的太漂亮，孙晓丽怕我暗恋上她了吧？
为了证明对蔡林亚没有非分之想，我故意问道：“嫂子，是不是副营长的爱人有作风问题？”
孙晓丽盯着我看了一眼没吭声，我的心里却直发毛。
我忽然想到，自己怎么也不该说蔡林亚作风有问题，孙晓丽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如果她真的看到我用腿去碰蔡林亚的腿，现在又说她作风有问题，言下之意岂不是说，刚才我碰孙晓丽的大腿，也是因为她作风有问题吗？
我赶紧又站起身来，解释道：“嫂子，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我......”
看到我那副窘迫的样子，孙晓丽笑道：“你是不是希望她作风真的有问题，你就有机可乘呀？”
没想到她连我心里怎么想的都知道，但看她那样子，绝对不是在严厉地质疑，也不是在肆意挑、逗，而更象是充满友善的关爱。
看她那样子，就算我心里真的对蔡林亚抱有什么不健康的想法，她也只会象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大男孩那样，一半是取笑，一半是提醒。
我想：如果自己单纯否认和极力辩解，只会引来孙晓丽的穷追猛打，干脆豁出去了，就算孙晓丽年纪比我大了许多，而且一身正气，作为一个女人，我就不相信她不希望自己被更多的男人爱着。
她想不想红杏出墙是一回事，希望不希望别的男人，尤其象我这样一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暗恋她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也是被逼无奈，才想出一个绝地反击的方法。
“嫂子，我从来就不喜欢作风不正派的女人，在我们老家，都叫那种女人为破鞋。”我一脸崇敬地看着孙晓丽：“我喜欢的是象嫂子这样的女人，既端庄大方，又气质高雅，而且......而且......”
孙晓丽微微歪着头看着我，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嫂子是我碰过的第一个女人，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孙晓丽眉头一皱：“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碰过我？”
“那天晚上，你搂着我......”
孙晓丽脸蛋一红，那样子犹如东升的旭日特别迷人，只见她把手伸过来，这次没有掐我的脸蛋，而是捏着我的鼻子说道：“傻小子，嫂子那天是被那女鬼给吓坏了，没有其他意思，你可不准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听见没有？”
以她现在的态度，我发现她对我的印象特别好，而且很明显地喜欢上了我，只是我还不清楚，她对我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还是大姐对小弟，甚至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喜欢。
不过我也豁出去了。
在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部队，好不容易搭上教导员这个关系，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每批兵入党的指标有限，提干更是凤毛麟角，如果没有入党、提干回家，恐怕这辈子我只会象父亲那样，做一辈子工人。
“有其他意思也没关系，嫂子，我就是喜欢嫂子这样的人！”说着，我鼓足勇气，把手又伸向她的大腿。
当然，虽然这话说的已经很露骨了，但还是有所保留，毕竟我没直接说“喜欢嫂子”，而是说“喜欢嫂子这样的人”，多少给自己留了回旋的余地。
我要是说“喜欢嫂子”，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地表示想第三者插足吗？而“喜欢嫂子这样的人”，完全可以理解为喜欢她这样类型的人，到哪里都可以解释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