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汐仍不语,只是一记又一记地敲打着冰冷的木门,在她看来,此案中萼儿似乎扮演着某种特殊的角色。
昨晚守夜的是她,率先在井侧找到良夫人手珠和珍珠耳环的也是她,如果良夫人的寝殿不是被害的第一现场,那么,昨晚戌时三刻之后良夫人必是起过夜,离开过她的寝殿才被害的。做为守夜的婢女,她不可能一点惊觉都没有。
要撬开这样一个人的嘴,最好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事先瓦解她的意志,攻破她的心灵防线,萼儿颤抖的声线已经告诉了她,到底只是王府内苑一名普通的侍婢,加之对鬼神之说的敬畏,所以,装神弄鬼虽然不太光彩,却是最好的法子。
呜咽之风吹过,柳汐适时叩门,房内萼儿惊叫连连:“不!良主子,你不要来找我!我也想拉住你回来的,可是……可是我浑身无力,我想追也追不上去啊!”
“将灯笼点上。”柳汐的笑在漆黑的眼里闪现出暖暖的光芒,灯笼亮起,照得她更是眉目如画,她笑道,“萼儿开门。”
萼儿开了门,双眼惊恐,仍是心有余悸,见着柳汐先是害怕,后来却又长舒了一口气。
最后对着柳汐没由来的一跪,说道:“公子,我都招了罢。”
“嗯。”柳汐只是轻声而应。
“昨晚良主子歇下之后,奴婢只觉得眼皮沉沉,原本是想眯上一会的,不料就昏昏入睡了!奴婢先是听到了一些声响,想要用力地睁眼,可是,就是睁不开,依稀间,奴婢看到良主子的对面站着一个人,可是,奴婢看不清,真的看不清那个人是谁,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良主子和那人出了门,奴婢却只能无力地闭上眼!后来,奴婢渐渐清醒,见良主子尚未回来,心里着实害怕,大着胆子出了寝殿,想要呼叫又觉不妥,行至前院之时听得一声‘扑通’声,当时只是心中一悸,却未多想。找不到主子,又是奴婢当值的夜,不敢声张,只希望主子能早早归来,不料,破晓时分仍不见她回来,嬷嬷们发现了之后四处寻找,奴婢也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昨晚前院的那一声响,就这么走着走着走到了井边,于是,奴婢看到了良主子的手珠和耳环……奴婢对不住良主子,是奴婢没看好她!是奴婢的错!可是,奴婢不敢说,奴婢怕王爷会迁怒降罪于!现在,您来了!奴婢知道您是厉害的人,您一定会替良主子作主的!”
“你放心!”柳汐只留下短短三个字便转身离去。
只在榻上眯了不到两个时辰,柳汐便匆忙起身,见墨绿还横趴在坑,替她掖好被角,自行梳洗过后前往正府大殿寻找瑞王。
正是卯时,天色尚暗,瑞王寝殿内烛火燃起,侍奉瑞王早起的丫头婢女手托一色漆盘鱼贯而出。柳汐漠漠然看着这等排场,耐心等待着梳洗完毕的瑞王风采绝然地来到她的身旁。
“九公子,不如与本王一同用早膳吧?”
“小的不敢!”柳汐垂眸道。
金盘银盏依次摆上,各色点心在热气腾腾的笼屉里散发着令人馋涎欲滴的香甜气味,璇羲好整以暇,以他一贯独有的王者之势优雅高贵地享用着美食。
“咕咕--”候在花厅之内的柳汐突然懊恼起自己那不值钱的清高来,其实在这寒冬腊月的清晨能来上一碗暖肚的热汤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再说,给他家办案,包吃包住本也是他的义务,何苦……死要面子。
“来吧--”低头懊恼思良之间,眼前突然伸过一条长臂,柳汐还来不及思考要不要继续矫情,长臂的主人已拉过她的手臂道:“自昨日进府,九公子滴水未进,昨晚连夜查案,歇息了不到两个时辰,怕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经不起,本王只是让你来查案,不是让你来卖命的!”
柳汐先是觉得有些许的感动,后又惊觉,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璇羲的眼皮底下,其实,这本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并不排斥他的这种做法,相反的,她倒觉得,有璇羲的监视其实是有利于她的。
至少,这样一来藏于王府之内的暗手将不敢轻举妄动,不敢随意阻挠她,不敢刻意毁灭某些遗留下来的证据。
她愿意将他的话理解为一种暗示,暗示她可以任意大展手脚,没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乱来。
璇羲将她按在座椅上,在一众奴婢丫头的诧异的眼神下高高在上的璇羲竟亲手为柳汐盛了一碗红枣姜汤:“其实,你不来本王也会差人去请你过来,这是本王特意命人为你煮的,祛寒的。”
柳汐抬眸,只见璇羲嘴角泛笑,带着一丝探究和一丝好奇的眼神注视着她。
“你们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