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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眼线

冷庭玉依旧有模有样的研读着自己的兵书,不理会身下众人的动作,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整个营帐静的出奇,冷庭玉还时不时拿开挡在脸去的兵书,偷瞄身下众人,一时间他们都像石化了般,依旧摆在他的面前。

“嘘……嘘……”

司马怀馨躲在屏风后面,一脸的愠怒之色,努力的给其打着哑语,他这是干嘛,要耗到什么时候,爹爹也是,明知道冷庭玉是个傻子,为何不提前跟海图安说清楚呢?

冷庭玉看懂了司马怀馨的意思,她是要让他们都起来,看来她是心疼了司马明志,自己又何尝不是,可是这个海公公明明是来下圣旨的,就这般让他起了身子,待会肯定开始得意忘形的诵读他怀里的圣旨。

既是躲不过,自己也想好好地为难下这忠实的奴才,打小在皇太后那边长大,没人疼没人管的,没少受他的冷遇和白眼,甚至自己的吃食他也敢随意削减,看着他那张老脸就让人极不不舒服。

“哎呀……”冷庭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生气的喊着,“你们怎么还不走,我都不理你们了,你们还杵在这儿干嘛!”说着,一把将手里兵书甩在了桌上,气呼呼的想要出门。

“王爷……”司马明志适时的走向前去挡在冷庭玉面前,“您这是要去哪儿?”

“幽王殿下?”海图安带了惊疑的眼神偷偷地审视着冷庭玉的表情,低声哄骗着,“要不老奴陪您去抓几只蛐蛐来晚,如何?”

“蛐蛐?”冷庭玉一双纯净无邪的俊脸之上全是欢喜,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司马明志根本没有告诉他自己变傻的事情,为何他今天刚见了自己就扯着孩童般的玩意,分明就是有人告知过他,自己已经是个心智不清的傻子了,看来,这军营之内,不止藏了军医一个密谈,身边可能还有很多人,故作一脸的惊喜的神态,拍手喊着,“我要抓蛐蛐,我要和哥哥一起玩……”

哥哥?海图安一脸的疑惑,试探着问道:“幽王殿下,哥哥是什么东西?”

“哼!”冷庭玉本来很是欢喜的神情,转眼变得凶狠可怖,高抬起一只大手,眼见着就要狠狠地甩上去,海图安表情一惊,想着这幽王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眼见着这一掌是躲不过去了,刚闭上一双老眼,却只感到一只湿湿滑滑的手心,用了很小的力量贴了上来,轻的几乎没有听到声音。

额头冷汗直冒,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何故?

“哥哥不是什么东西,哥哥是庭玉的好兄弟,不许你骂我的哥哥!”冷庭玉一脸孩子气的天真,一张俊脸全是恶狠狠的喊着,“若不是哥哥说不要庭玉打人,这次我先饶了你,等过了第三次,我再打你!”

海图安拭去额间的冷汗,一脸赔笑的俯身应着,“是是是,老奴绝不会再犯,还请王爷息怒……”

“好了!”冷庭玉悻悻的坐会自己的座位上,一脸愤愤的喊着,“你们都出去,我不想跟你们玩!”

“呃…”海图安看着这变傻了的冷庭玉,似乎和以往的幽王没什么两样,一样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喜欢下个逐客令,出了语气和表情变化差距很大,其他的完全和他七八岁的样子吻合,看来还真是烧的心智不清了。

多好的一个热血男儿,本来可以权倾朝野,本来可以和太子一掘高低,本来是多好的一步棋,眼见着就这般无端的废了吗?

毕竟眼见未必是真,眼下还是尽快宣读了圣旨,把他带回宫去,找了太医们好好查验一番,才能定论下这幽王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幽王殿下?”海图安很是不招待见的顶风而上,“老奴是奉了皇上圣旨,前来请王爷回京的!”

冷庭玉心底一沉,该来的始终是来了,装疯卖傻一样没能逃得掉。

“哥哥……”冷庭玉听海图安说完,从木椅上弹跳下来,转身就要往屏风后面钻,司马怀馨慌忙冲其摆手,一脸的暗示,示意他不要过去。

冷庭玉顿住了脚步,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样子像极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孩子。

司马怀馨看他那副神色,多少有些心疼,照顾他几日以来,总觉得他越来越像自己身上一个无法摆脱掉的负担,虽然心有不甘,但一步也不舍得放开,尽管自己也想着赵碧川能找些好起来,接手起冷庭玉的一切起居,但只要一想起自己就要离开他的场景,就莫名的失落,生怕他会突然跑掉,再也寻不到踪影,想着他形单影只、孤苦无依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心疼不已。

司马怀馨会心一笑,用唇语对其说着,“别怕,哥哥在这儿看着你!”

冷庭玉眼前一亮,刚刚的不快一扫耳光,笑的像极了一个得了点滴好处的孩子,转身,走到海图安身边,一脸不高兴的说着,“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哥哥不去,庭玉哪儿也不去!”

冷庭玉几句话说完,海图安听的是一头雾水,司马怀馨在屏风之后,是差点将下巴掉地上,司马明志则是笑容诡异,令人费解。或许这里面,最最明白深意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敢问司马将军?”海图安也不敢再去招惹这喜怒无常的傻幽王,只得一脸疑惑、眉头紧锁的转身去问身旁的司马明志,双手微合的循声问着,“这幽王口里的哥哥,到底是何许人也?”

司马明志捋了捋稀薄的胡须,看来,该是自己陈说冷庭玉为何会这般样子的原因了,语气淡淡的说着,“公公有所不知,那日末将和敌军激战三天三夜,不幸中了敌军埋伏,好容易折返回来,我军却已经被打的溃不成军,士气大落。”

“后来幸及皇上派幽王殿下过来支援,正值末将修养之际,敌军竟然前来叫阵,将士们个个胆颤心惊,正好幽王殿下赶到,幽王殿下骁勇无敌、所向披靡,刚好遇上敌军突袭,一鼓作气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一时间士气大振,之后敌人又使出上一次诱骗末将的计谋,骗取王爷入阵,王爷带着八百死士,以一当百,直攻敌军宿营,杀敌无数,无奈后方没有支援人马,遍体鳞伤的落入敌军的埋伏,还好老臣醒来及时,带了几员大将便策马而去,待将王爷救回来之后,军医直说王爷无命可活,后来赵公公一心护住也受了重伤,末将便先派了一个小兄弟侍奉王爷左右,不想王爷在这个小兄弟的精心照料下,竟出奇的好了,醒来后,直唤这小兄弟当哥哥,末将不敢违拗,也只得忍着王爷这般叫了!”

“原是这样!”海图安若有所思的点头应着,显然司马明志的说辞,和冷庭玉现在的表情,他开始有几分信了,毕竟底下的密谈也只说王爷身边有这样一个形影不离的小兄弟,也罢,眼下先把圣旨读了再说。

海图安也不管冷庭玉是何反应,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黄丝绢,一脸恭敬的舒展开来,清了清嗓音准备宣读皇帝的密旨。

司马明志慌忙俯身拜倒下来,冷庭玉却一直呆呆看着二人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反应,那表情中分明写着,他此刻很烦。

海图安也不敢再做坚持,尖声读着,“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着幽王即刻起身回京,不得有误,钦此!”

“……”司马明志继续匍匐拜倒在地。

冷庭玉干脆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脸愠怒之象,继续摆出一副逐客的表情。

“咳咳…”海公公感觉这是第一次下这种抗旨不尊的圣旨,难不曾自己还能跟一个傻子生气?低声冲身下的司马明志说着,“司马将军,幽王既是这般,不如您帮王爷将这密旨先行接下!”

“末将司马明志代幽王殿下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司马明志行过君臣之礼,起身一脸恭敬的接过海公公手里丝绢。

“司马将军?”海公公尖着声音说着,“既是南疆之事先行稳住,这圣旨也接了,眼下这军中的事物,还是由将军一人先行处理着,近日皇上也深知将军身子刚好,不忍将军这般操劳…”

“公公见外了!”司马明志一脸恭维的双手紧扣身前应着,“末将逢皇上如此垂爱,只当为君效力、死而后已。”

“哎,将军操劳,皇上也是知道的,最近也打算从朝中选出一位文臣能士,前来帮着将军料理军中事物,这样将军可以只管前方战况,其他的一应琐事,可以交个文臣处置,也免去将军诸多麻烦不是?”海公公说的言简意赅,司马明志却听得冷汗直冒,这不是明摆着给军中安插眼线吗?

司马明志附和一笑,一脸感激的俯身再次拜倒,对帐外朗声喊着,“皇上厚爱,司马明志无以为报,只能在南疆镇守杀敌,以报皇上圣恩!”

“大将军快快请起!”海公公慌忙将他拉了起来,二人又私底下交涉起来。

躲在帐后的司马怀馨听着满心的怨愤,什么文臣,放眼满朝文武,还有哪个是两袖清风、一心为民,个个都是吃肉都不肯吐骨头财狼虎豹,民间流传最甚的当属沈梦兰的爹爹沈左相,借着为国效力的幌子,大肆收刮民脂民膏,明明有很多忠臣前去老皇上面前陈说,而他却不管不问,最后前去陈情的几个忠臣之士,却无端的死的死病的病,不去细说这个中缘由,这目的也显而易见,分明就是沈左相和那老皇帝狼狈为奸。

由始至终,庭玉只是呆呆的看着,细细的品着,为人子,为民臣,自己又该如何,本来一腔热血,想去为国效力,却换来亲生父亲的满心猜忌,说他一心想要谋夺皇位,所幸闲下心来,做个不问世事的自在王爷,可他依然担心自己旧部谋逆,将手里众将分散到边疆四处,一个个担任着不大不小的职务,没有什么紧要事情,恐怕是十年八年也见不得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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