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啊!”嬷嬷一脸堆笑的说着,“好不容易从沈妃身边脱逃出来,可得好好地慰劳下自己,怎么样,现在跟着皇后娘娘当值,日子过得还好吧?”
二人详谈甚欢之际,司马怀馨迈着缓慢的步子从二人身边划过,其中那个微微发福的海棠丫头,用余光扫了眼司马怀馨,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刻意直视,倒是那个嬷嬷一脸的平淡,见怪不怪的样子,淡淡的福了福身子,无非是个秀女装扮,用不着行什么叩拜礼仪。
“嬷嬷,奴婢还有事,先行告退!”海棠说完,急急火火的从小道的另一边退了出去,司马怀馨站定微微侧目去瞧,看她落跑的身影,似乎正故意遮掩着某些事情。
或许,自己应该去冷宫走一趟,毕竟是多年的好姐妹,自己有了消息,怎能不如实相告呢?
心里想着,提裙便抄着左侧一条通往冷宫的羊肠小道快步走去。
天国冷宫,庭门紧闭,司马怀馨扣了好久的宫门,才有一个满脸褶皱、半聋半哑的年长婆婆过来开门,司马怀馨低声诉说两句,见她也是一副听不懂话的样子,干脆拔了头上一只凤钗放在那婆子手心,自顾自的朝内里深处迈去。
推开一道虚掩的木门,诺大的一间屋子,四面透风、阴潮冷暗,司马怀馨只觉得后背一阵儿冰冷,似有阴风挟过,粗略的扫视一眼匍匐在草丛中的几个发丝凌乱、衣衫褴褛的女人,终将眼神落定在一个身形瘦削、单薄无力的年轻女子身上,她的背影足以可以证明沈梦兰的身份。
“姐姐?”司马怀馨试探的上前两步,带了审视的眼神看着身前缱绻着的沈梦兰。
沈梦兰似乎也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抬头,直直的看了司马怀馨些许,“上-官-婉-凝?”一字一句,带了满满的疑惑。
司马怀馨停步,没有再继续上前的意思,其余几个年龄不一的女人纷纷围追上来,有痴傻状、疯癫状、苦求状、喊冤状、有谩骂状……形态各异,吵闹不停,将本来很是安静的暗淡的屋子,吵得沸沸扬扬。
“是我,姐姐,你还好吗?”司马怀馨不去理会那几个疯婆娘的吵闹,故作一脸关心的神情细声问着。
“你来这儿干什么?”沈梦兰一扫往日的姐妹情深神情,一张花花的小脸之上全是责问和冷色,“难不曾是来看本宫的笑话的?”
“姐姐?”司马怀馨唔得上前两步,一把扯住沈梦兰泛黑的细长臂弯,表情中全是诉苦之色,“如果知道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当初妹妹就不会誓死也要帮冷月华那混蛋求情,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被休的地步,你可知那晚以后,祁王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留恋风月等处,变着花样的折磨妹妹,家财洗尽一空,眼下连半个人影都摸不着……”
“够了够了!”沈梦兰被司马怀馨哭诉的两个头大,本来自己的事情就已经够烦的了,没想到她又跑到冷宫找自己讲那个渣男的罪行,满脸愠怒之色的喊着,“别再跟我提什么冷月华祁王,本宫再也不想看到他!”
司马怀馨窃喜,心里想着,看来沈梦兰这次真的是将冷月华厌恶到极点,既然不让提,自己便要开始展开正题了。
司马怀馨慌忙拭去满脸的泪痕,收回握着沈梦兰黝黑的手腕,带了委屈的神情说着,“既是这般,看来妹妹是来错了地方……”
说着,故作一脸失落,似有转身要走的意思。
“司马怀馨?”沈梦兰见她要走,慌忙将她唤住问着,“你可曾去过本宫以前住过的寝宫看过?”
司马怀馨回转过头来,带了恳切的表情点头道:“有啊有啊!”
“可有人让你带什么话给本宫?”沈梦兰一脸紧张的追问着。
司马怀馨见沈梦兰一脸的焦急之色,知道她定是借机向自己打听她那情郎的事情,装作一副回忆着的样子说着,“妹妹刚去你寝宫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后来很巧的是,竟然在来冷宫的途中碰上了侍奉姐姐身旁的贴身侍婢海棠,她正和一个嬷嬷聊天,不过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胖了好多,尤其是肚子那儿,咋看去和妹妹怀孕时的样子很像!”司马怀馨很是稀奇的描述着刚刚自己看到的场景,努力把某人往某件事情上扯。
“肚子?”沈梦兰带了疑惑的语气反声问着,“她跟了本宫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到一个月的光景胖成那样?”
司马怀馨知道沈梦兰也是没生过孩子的女人,怕她再笨到意会不出某件事情的自己表露出来的意思,故意那自己做起了列子,细声说着,“那可不一定,妹妹怀孕那会儿,很多人不都说我胖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妹妹是带了身子的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梦兰似听懂了司马怀馨的意思,双眉凝成一条直线,“难道海棠也怀了身孕?”
“不是……”司马怀馨接口否认道:“妹妹只是拿自己做个比喻,这皇宫大内,除了皇上能够碰这些宫里的女人,谁敢招惹她们?”
“贱人!”沈梦兰似乎想到了什么,狠狠地骂着,“她竟然背着本宫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姐姐……”司马怀馨带了些许的惊慌,“你在说什么呀?”
“怀馨!”沈梦兰似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动,黑暗冰冷的双手握着司马怀馨的手腕,带了交代的语气说着,“代本宫去一趟金光寺可好?”
出宫?似乎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但好不容易引得沈梦兰上钩,自己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大好机会溜走,既是自己没有办法去,总能有人代自己前去。
“好!”司马怀馨信誓旦旦的答着,“姐姐要怀馨去做什么呢?”
“找惠恩禅师,告诉他本宫手里拿到了他家主人想要的东西!”
“哦!”司马怀馨故作一脸疑惑的应着,转身,摆脱掉身边几个疯婆子的纠缠,快步朝虚掩着的木门走去。
司马怀馨,本宫能否再见他一面,全看你了!沈梦兰看着司马怀馨渐渐消失的身影,心里暗暗地念着。
回到芙蓉园,司马怀馨推开那扇雕刻着芙蓉花形状的精致木门,正看到一个宫女装扮的丫头弯着身子,正拿着扫把清理着满地残落的花瓣。
听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慌忙迎上前去,一张稚气未脱的苹果小脸袋,满脸吟笑,那笑容忍不住暖人心脾,看着就让人喜欢,眉眼小巧,长得也算得上乖巧伶俐。
“娘娘,您回来了!”女孩将手里的扫把靠在身后,很是恭敬的行着宫规礼仪。
“你是谁?”司马怀馨带了戒备的语气问着,眼神中全是狐疑。
“奴婢叫七巧,本是在芙蓉宫当值,今天才调任过来侍奉娘娘左右!”
“七巧?”司马怀馨一双眼眸之中全是审视,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早上被冷庭玉打死的那个宫女,也叫七巧才对,看着她一副处变不惊的小脸,倒觉得内里有什么阴谋,“今早这园子里可是刚死了一个宫女,似乎她也叫七巧,难道你就不怕……”
“哦!”七巧很是机灵的应着,“奴婢也有耳闻,碰巧的是那位姐姐正好和奴婢重名!”
司马怀馨倒是更觉得奇了,一个宫里怎会有两个重名的宫女,莫非她是冷庭玉刻意安排进来的?刚刚她自己陈说在芙蓉宫当值,似乎自己的猜想越来越靠谱,冷庭玉要干嘛,提前安插眼线过来吗?
“看到那个小花房了吗?”司马怀馨指向院子最僻静一角的小棚舍问着。
“看到了,娘娘!”七巧很是温顺的应着。
“以后没事你就在那个小花房里呆着,除了打扫这院子,里面的屋子一步也不许进!”
“可是……”七巧想要辩驳。
“没有可是,本宫的事情自会自己料理,无需七巧姑娘费心!”
“是!”七巧带了为难的语气应着。
司马怀馨提裙,径自回了小屋。
沈梦兰交代自己的事情,该找谁去办呢?很显然自己是出不去的,清风去了南疆,弯月尚在雪山之巅寻找雪顶含珠,巧儿根本失去了联络,还能有谁可以帮到自己?
眼见着离封妃大典的事情只剩下不到两天了,如果自己还筹谋不好的话,难道真的要将爹爹和他手里的上万名虎将,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最后眼睁睁看着爹爹死在那老皇帝的手里?不,绝不,无论如何,自己都要闯出一条生路来,拉天国老皇帝下马,重建一个太平祥和的大天国。
可是,眼下这步棋该怎么走呢?
“嗖嗖——”
司马怀馨一个凌冽,慌忙抬头去看,一朝不慎,竟然有个黑衣男子莫名的闯了进来,只是他的速度实在快的离谱,人站在自己眼前,门窗却依然紧闭完好,根本没有一点进来的痕迹。
司马怀馨凝神,努力的看着眼前蒙着半边脸的黑衣男子,一颗心怦跳不止,此人是谁,看上去为何如此陌生,他为何会无端的闯进这僻静的园子里?
“你……”司马怀馨强作一脸的镇静,“是谁?”
黑衣人俯身,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低压着嗓音禀着,“司马姑娘莫怕,属下是奉我家公子之命,专程前来传话的!”
听他如此说,司马怀馨这才放松了警惕,既是说公子,那便是夏侯长夷才对,似乎眼前这人,就应该是江湖上传说的杀手黑衣才对,一身功夫深不可测,听说和他对打之人,无一能幸存这世上。
“夏侯长夷可是启程回了羽国?”司马怀馨循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