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玛丽医院内,一道快跑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程灵眼神慌乱,脸色苍白,那些被她撞到的家属也没有怪罪,毕竟在医院里,出现这个表情,多数是悲痛的结果。
“冯医生,我妈怎么了?”
程灵直接闯进医生室,连门都没有敲,这可把正准备推门出去的小护士给吓到了。
冯医生对上程灵慌乱紧张的眼神,他也来不及安慰,连忙招呼她快去,“程太太的情况突然发生变化,需要马上做手术,院长已经在准备,你先签一下名。”
冯医生拉来一张椅子,好让她坐在上面。
程灵看着手中这数十张纸,上面写着许多各种病症,她根本看不懂,时间紧迫,她拿起签字笔,直接在上面签名字。
一切签好,程灵的手压抑不住心中的担忧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冯医生收好纸张,然后开始交代一些相关的事宜。
由于冯医生也需要进去做手术,所以程灵也不多做打扰,她退出去,直接回到病房。
她去到的时候,护士小姐刚好推着母亲出来,程灵握着母亲的手,力度很大,似乎在强行压抑着强烈的感情。
“妈,你一定要平安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程灵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像是要给她传递力量。
护士小姐推着病床,很快就进入手术室。
程灵守在门外,看着手术室的手术灯亮起,她的心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双手紧握,虔诚地放在胸前,默默地进行祈祷。
命运已经抢走她许多东西,不要连她最后的一个亲人都带走。
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就像上帝最虔诚的信徒。
等待,最是折磨。
程灵已经守了四个多小时,手术还在进行中,她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护士,心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压着她,使她变得十分沉重。
早餐都没有吃就赶出来,再加上一直处于焦虑恐惧当中,她的胃磨着内壁,一抽一抽的,程灵发际间渗出细汗,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借此来减轻身上的疼痛。
此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冯医生走了出来,他身上的绿色手术衣沾上少许的鲜血,异常诡异。
程灵忽视胃部的疼痛,快步跑过去,眼神中急促地问道,“冯医生,手术怎么样?我妈她还好吗?”
她往冯医生身后瞟,却看不到母亲出来,而关闭的手术室手术灯还亮起,证明手术还在进行。
“程小姐,现在你还需要再签一份协议。”
“为什么,我妈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冯医生脸色灰白,看着程灵的眼神充满歉意,“程太太的情况不太乐观,有一条重要血管堵塞,我们在处理的时候出现重大出血,现在正在抢救,我们会尽力的。”
两名护士小姐正快步走了过来,脸色肃然,一个拿着几包血包,另一个就是拿着一份协议书给她签。
程灵一看到上面写着死亡这两个字,她两目眩晕,身子抖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程小姐,你快点签了吧,里面还在坚持中呢,我们会尽最大的能力的。”
箭在弦上,她没有拒绝的机会,程灵快速签下名字,哀求地伸出手,想握着冯医生的手,可想到他还要进去做手术,不能沾上细菌,腾空的小手,缓缓垂下,紧握着衣角,“冯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母亲。”
冯医生能说的也只是那句我尽力。
程灵看着那扇再次关闭的手术门,她的心再也不复平静。
漆黑的眼眸染上一层薄雾,身子虚弱无力地靠在白墙上,此时的她,无助,彷徨。
冯医生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她越发的觉得不安。
她就像掉落在大海里,只想抓住一块浮板,程灵胸膛一阵苦闷,这紧张的气氛,使她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她大脑一片凌乱,五指相扣,只能靠自己给自己最后那点力量。
倏然,脑海里浮现一张清贵的俊脸,那双运筹帷幄的黑眸,竟然使她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一些。
程灵快速掏出手机,按下那个被迫深深记在脑海里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程灵的心像是被揪了起来,一上一下的。
之前冲他发脾气,他该不会不听她的电话吧。
程灵现在无比后悔,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她绝对把席时澈供起来。
那几十秒的等待,对程灵来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直到电话那头被接通,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有事?”
席时澈的声音低沉压抑,随之程灵还听到他那头还有人在汇报情况,想必是在开会。
如果换了别的情况,她一定不会打扰他,可现在,她只能求助他。
虽然席时澈不会医术,可她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了的。
她就是那么笃定,因为他是席时澈。
“席时澈,我求求你,帮帮我,我母亲手术大出血,医生说情况很危险,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求你,辱骂你的事情,我可以道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救救我......”母亲。
母亲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他没有听完她的话,就把电话挂掉吗?
是呀,谁叫她自作清高,竟然连席时澈都敢辱骂呢?那个倨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受得了这种侮辱,想必没有报复,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是谁给她这个自信,以为只要向席时澈求助,他就会帮她呢?
她算什么,不就是他众多女人之一嘛,就算冠上席太太这个头衔,也只是替他打发女人的工具而已。
程灵笑了,灵动的眼眸一片死寂,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弯弯上勾的笑容充满嘲讽,她的表情扭曲,浑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