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雾遮住方玄羽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能一直向前走,企图走出这一个迷雾一般的世界,体内的任何力量都无法驱散迷雾,只能靠着本能向前走。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方玄羽隐隐约约的知晓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当年遇到玄易道尊的时候情况很相似,但是却又有些不同。
“走南山,过北山,我去泰山做神仙;神仙自有神仙好,恩爱情仇皆忘了。生前本是身后事,何必牵扯到今宵。死后本是生前尽,牵牵扯扯恩怨了。”眼前的迷雾忽然散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色襦裙的美貌女子从西方源源而来,路过之处脚下繁花盛开,仿佛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生机。
女子顾盼神飞巧笑嫣然,衣服虽不华丽但是却自带一股仙气,头上盘着繁复的发髻,突突生出一股高贵不可攀的样子,方玄羽看到她的模样却忽然掉下泪来,泪珠开始还在眼中打转,等女子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却忽然落了下来,女子笑道:“傻孩子,何必哭泣呢,世上本来就是缘生缘灭,只不过还的自在罢了,身脱樊笼而去,终有再见之日!”
“姥娘!”方玄羽一下子苦出声来,心里的委屈好不保留的发泄出来,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姥姥的姥姥,她的心乱如麻:“您真的不要外孙女了吗,您一点都不留念吗?”
“不是不留念,而是人到老了终究会死去,有的人死去灵魂入了地府,有的人死去灵魂去地狱受罪,还有的人死去和外婆一样飞升,谁都会死去,哪怕是修仙者境界不够大限已到的时候,任你神通千万也还要魂归地府,就连人仙,哪怕是已经号称是仙人了,寿算到时也只是个守尸之鬼罢了,甚至还有可能成为鬼仙供人驱策!外婆这一去虽说天人两个,但是你功德足够,功行修到终究还是有再见之日的,总比那些死后真的见不了面的人说要强许多吧!”
方玄羽擦干眼泪,点了点头:“姥娘,您是去泰山成神仙是吗,到时候我和妈妈爬泰山去看您,到时候如果能见面就好了,我给您带好吃的,那边是众神修炼之处,我没办法直接踏足过去,只能用这种老笨的办法了。”
两人在迷雾之中聊了许久,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方玄羽再说,姥姥在听,周围的鲜花散发着芬芳,哪怕明明知道只是个环境,方玄羽也摘了一朵花戴在头上,搀着外婆俩人一路走去,一直到了一座山前,外婆笑道:“好了我要去了,你赶紧回去吧,这里不让外人进入。”
“您上山就好,我见您上去后就回去。”方玄羽强忍着泪水,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外婆点了点头,眼睛也红了,但是却忍者狠心走上山区,方玄羽不由的唱起了幼儿园老师教的儿歌:“暖风吹过澎湖湾,海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有一片海蓝蓝……”
“澎湖湾,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方玄羽有些哽咽的歌声在背后响起,刘宝荣心中也十分的酸涩,看着通天之路脚下却无法停止,天意又是怎么能够阻挡的了的,嘴里也做出一曲:“饥寒迫,富贵乡,三生石上梦一场,奈河上,孟婆汤,回首望;望乡台,泪两行,夫君白发已成霜,叹儿孙,待何时,能相望。”
“仙子,请上仙撵。”不知何时,两位金甲神人站立两旁,对着姥姥拜下去,姥姥最后看了方玄羽一眼,见她满脸的泪水,方玄羽也看了过来,强行扯出一个笑容,配上那凄惨的笑容,姥姥的心中却是如同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痛彻心扉,方玄羽何尝不是,朝姥姥挥了挥手,却转身离去,仿佛斩断了一切,泪水如流水,路上的鲜花被泪水浇灌,更加的鲜艳。
方玄羽醒来的时候,家里的电话打给了班主任,帮方玄羽请了个假,正在准备高考的方玄羽虽然因为梦中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外婆的去世,但是真实世界的听到,还是让她眼前一黑,心中的侥幸再也无法保持,残存的理智让她没有直接破空而去,等回到家中的时候,灵棚已经搭上了,两边都是前来吊念的亲戚,外婆为人不错,周围的人前来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小羽,你进去看看吧!”方玄羽走到灵堂边上,一股腥舔涌到嗓子边上,眼睛刷的变的通红,刘振良见她愣在原地,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有些不忍的劝道,方玄羽点了点头,进了屋中,母亲已经哭晕了过去,外婆躺在床上,头上盖着一个白布,方玄羽扶着灵床跪了下来:“我想看看姥娘最后一面。”
“小羽,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赵大娘在旁边劝道,方玄羽却仿佛是不闻不问,如同机械般的重复道:“我想见她最后一面,就看一眼就好,我就见一面!”
赵大娘没有办法,只能把白布揭开,外婆的脸色很好,可能是画了妆的原因,躺在那里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方玄羽抓住外婆已经有些僵直的手:“姥娘,我回来了,你看,你又忘记去接我了,小羽不开心了,你睁开眼睛哄哄我好不好?”
周围的人在方玄羽开口的时候就红了眼睛,赵大娘更是劝道:“小羽,刘大娘已经……”
“她没死,只是睡着了!”方玄羽一口鲜血吐出,两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嘴里还喃喃道:“姥娘,你骗我,你说过要给我做新衣服的,还说要我给你讲故事……”
不管方玄羽愿意不愿意,外婆都化成了骨灰被送到老家葬了,方玄羽仿佛是失了魂,在学校之中表现也有些差强人意,老师们也都化身心理医生想开导一下学校这个比较有前途的学生,可惜天不遂人愿,外婆去世没过多久,方家老宅传来消息,丁奶奶重病不治。
等到方秋生一家赶到迷魂村的时候,丁奶奶最后一口气也咽下去了,方秋生两鬓肉眼可见的白了发,方玄羽吓了一跳,生字诀不顾惊世骇俗的使了出来,但是却没有什么用处,方秋生在吸收了生字诀生之力之后精神确实好了许多,但是发丝还是在变白:“小羽,你别管我了,我没事,你们都出去,我先陪陪你奶奶。”
丁奶奶没有生病,昨日晚上对大伯说了句:“我要走了,把你兄弟叫回来见我最后一面。”
“我原本想着娘是想见你们了,就没给你打电话,还说了她两句,谁知道你嫂子早上叫她吃饭的时候发现老太太没有起床,还生气的吼着什么让你叫秋生回来还不叫,这下子让我等这么久也不知道人家还让我等不!”大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谁等咱娘。”
方玄羽却知道接奶奶的人是方家老祖,方家老祖还调皮的给方玄羽做了个鬼脸,可惜方玄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根本笑不出来,方家老祖可能也认为自己有些自讨没趣,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就在旁边和奶奶聊着天,什么这孩子不错,那个小伙子偷懒了之类的。
等到丁奶奶的丧事办完的时候,高考就还剩几天了,学校已经开始组织学生搬桌子,布置高考考场了,王华锋看到她之后,说道:“我听赵飞霞说了,节哀顺变,另外,希望你能考个好成绩,到时候也算是冲冲喜吧。”
方玄羽表示了一番感谢,又和他们聚了一餐:“咱们两个宿舍都是315,希望以后能考到一个学校,即使不在一个学校也能考进一个城市里去!”
“小羽,你就得了吧,你是考京城大学的料,我哥可能会和你考在一个学校,我们其他人可不一定有这个本事了!”王秀芳一口喝了杯中的饮料:“但是考一个城市的学校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当然,某两个禽兽应该考到一个学校里去!”
“不要说我和一雪了!”刘滔涛赶紧给王秀芳倒酒:“我和一雪决定考个一本就行了选一个大家都能考上的,你和高雨霖考哪所学校啊?”
“谁敢跟这个母老虎考一个学校啊,哥们,你在开玩笑呢吧!”高雨霖一口饮料喷了出来,他本来身材就够高大的,一发声群餐馆的人都看向他了,弄得他尴尬不已,王秀芳恶狠狠的看着他:“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把你打得桃花满天飞!”
纵然是再痛苦的事情它都终将过去,纵然是再快乐的事情它也终将成为过去,方玄羽临走前又回到了315宿舍,窗台上的花已经没了,被方玄羽练成了个清灵针,用法和修真者的飞剑一样,里面有些浓厚的木属性元力,看着那个已经荒芜的花盆,方玄羽拿出一颗通仙道之中采集的灵草种子种植了下去:“好东西,但是得有人有这个眼力才行!”
高考如期的进行,方玄羽虽然因为二老的丧事耽误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是也不是这群小家伙可以比拟的,高考的试卷在她眼里和平常考试没什么区别,都是十分快速的做完,顺便检查了一番,别的考上考完试之后都垂着个脑袋,累的一塌糊涂,只有方玄羽如同踏青归来,一脸的神清气爽,甚至阴郁多日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绽放出久违的温和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还没有保持多久就被人打破。
“方玄羽是吧,组织上让你去一趟总部!”正在方玄羽心情开朗之中,一个声音从她耳旁传来,方玄羽眉头一皱:“谁给你的胆量在我耳边说话,给我滚出来!”
传音人没想到方玄羽竟然会生这么大的气,也没有想到方玄羽的实力竟然这么高强,一下子没有把握住,直接从虚空摔了出来,这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子形象,方玄羽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但事情却没有想起来:“什么时候华夏的组织之中竟然有阴阳师加入了?”
“我虽然是阴阳师,但是是个华夏人,你不要误会!”男子轻轻的打了打身上的额泥土,显得温和无比,方玄羽冷哼一声:“那就带路吧,我时间宝贵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