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卷胡子醒了过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额头。他记得自己倒下之前,这里被插了根什么东西。
“哟,醒了吗?”一个悦耳清脆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打了个激灵,瞪眼看去,发现是那个拿金币丢自己的棕发美少女。
沙罗手中拿着一块徽章,这是从卷毛胡子身上搜出来的,上面刻有一长串编号,这东西他当然认得,因为他的身上就有一块。
这是佣兵徽章,每一个注册佣兵有。让沙罗在意的是,一个B级佣兵,为何会沦落为盗贼?
“你的名字是什么?”沙罗将徽章丢到了卷毛胡子身上。
“弗莱德。”
“是吗?”沙罗说着站起了身,冷眼俯视着仰躺在地的弗莱德,“可以告诉我吗?八阶的战士,B级佣兵,是如何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弗莱德瞳孔一缩,辩解道:“小姑娘说什么呢,什么八阶战士我听不懂,那个徽章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那么毁掉也没什么关系吧?”沙罗说着,一脚踩在徽章上,并不断加力,借着弗莱德的腹部,看样子是想要将这徽章踩碎!
弗莱德叹了口气:“力气太小了,徽章的质量和石头一样,能踩得坏就见鬼了。”
沙罗颇感无趣,收回了脚,淡然说道:“我叫沙罗·米拉格尔。”
弗莱德没有反应,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瞳孔骤缩,坐起了身。
佣兵界没人不知道“米拉格尔”这个姓氏,当弗里德惊惧地坐起了身后,他的身份已然暴露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实情了吗?弗莱德大叔。”沙罗的眼神中露着寒光,弗莱德迫于压力,不得不袒露心声。
原来弗莱德少年时便离开家乡去外面闯荡,历经艰苦终于拼搏出了一番成就,遂回家准备照顾老迈的父母和小自己十多岁的妹妹。结果当他回到家乡后,看到了如地狱般的一幕。
被血染红的村庄,野蛮的兽人走过的痕迹,惨死的父母和被凌辱致死的妹妹,一切的一切都刺激着他那双充血的眸子,他用火点燃了房屋,烧掉了亲人的尸体,准备去找兽人报仇的时候,发现了潜在臭水沟中的幸存者。
有几个是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玩伴,他们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只是用惊惧的目光告诉弗莱德,不要去!
这时,兽人的清扫部队很快就来了,他拼死保护着幸存者们杀了出来,一路逃到了南方。
接下来的生存成了问题,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做什么事都无所谓,吃一顿饿一顿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现在,身后还有多双崇拜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得已,生活所迫,他带着他们在十万大山周边当起了盗贼,再也没有回工会报道过一次,他不敢去报道,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堕落了,再也没有踏进那个神圣殿堂的资格。
能带给他特殊怀念的只剩下那枚小小的徽章。
……
“白痴。”沙罗冷言骂道。
弗莱德的卷毛胡子抖了一抖,却没说出话来。
“宁愿沦为盗贼也不肯去注册佣兵团吗?比起盗贼团,还是佣兵团听起来更加舒服一些吧?你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抛开一切不说,光是安全性也是佣兵团更好吧?非得选择成为盗贼,人人喊打。”
弗莱德低下了头,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当时,一块金币都没有,建立佣兵团需要两千金币的注册资金,我没地方可以去借钱,而且那时的同伴们已经撑不到我做任务赚钱了。不得已,我开始了抢劫,从一个小女孩手中抢了她的手镯,听着小女孩的哭声,我虽然一度停下了脚步,但最终还是没能够将手镯还给她。后来……”
弗莱德缓缓眨了一下眼睛,眼皮好像特别沉重,每一次眨眼,双目中的神采都会愈加黯淡一分。
这是神已伤透的人才会有的反应。
“后来,我才知道,那枚手镯是小女孩准备卖掉给母亲治病的最后一点家产,当时的我不知道价格,仓促出手得到了一百枚金币,但事实上那个手镯是可以买到两千金币以上的。再后来,我在贫民窟的一个死胡同里,看到了小女孩的尸体……”
弗莱德的话到这里顿住了,他的心梗塞的厉害,尝试着深呼吸了几口,才勉强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不过声线苦涩,夹杂着一点让人心酸的呜咽。
“她饿得骨瘦如柴,周边的街坊说,一个卑鄙的小偷抢走了她的手镯,结果她没钱给母亲治病,导致母亲病死。最后的家产被小偷抢走,她连一口吃的都没钱去买,在街坊们的帮衬下勉强活了一个月,然后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静静地死在了那个角落……”
弗莱德身下的地面,湿了一片,他时不时地抹一把自己的眼睛,但依旧努力保持声线平稳,让故事得以继续。
“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我没脸再称为佣兵,我带着浓浓的悔恨带着兄弟们来到了这里,堕落成了盗贼。不过我们抢的都是同行,路上的行人我不敢下手,因为在我脑海中又会浮现出惨死的小女孩,她在阻止我犯同样的错误。”
弗莱德声泪俱下的故事讲完了,他刚刚抬起头,准备看一眼沙罗,结果迎面一脚将他踢得向后跌倒。
寒光一闪,一把短剑指在了他的喉咙处,对上他的眼睛的是——沙罗那冰冷无情的眸子!